刘妈听见楚惠的声音,忙高声应答:“哎哎!姨太太,是大太太房里的小兰姑娘来了!”
“哦,那行,你们聊着吧,我睡了。”楚惠的声音小了下去。
小兰目中无她,楚惠是知道的,一个丫鬟而已,她也从不跟丫鬟一般见识,想必小兰来这儿不是传达大太太的什么话,就是来找刘妈刺探这院儿里情况的。
楚惠虽然被个丫鬟不放在眼里,但自己至少还是个姨太太的身份,自然是不用理睬一个丫鬟的到来。
于是,她问完了一句话便又闭上眼准备继续睡。
刘妈没有应声,她极不情愿把楚惠的旗袍借给小兰。
楚惠是那么的高贵,小兰是谁?一个乡下妖媚子,穿上旗袍也不象姨太太,别埋汰了姨太太那么昂贵的衣裳。
“哎呀,惠姨娘,我是来找你的!”小兰边喊边迈上了台阶。
她向来瞧不起楚惠,连“您”字都不甘心说,对她总是称“你你你”的。
楚惠也从来不计较,一是因为她是大太太房里的人,二是楚惠向来就不在意这些小节,能过去的就过去。
楚惠躺在床榻上听了,睁开眼看向门口,小兰已经跨着门槛进来了。
她见楚惠直盯着她瞅,有些尴尬地把刚才的气焰压了压,干咳一声,说:“惠姨娘,是这样的,老爷明晚要去参加上海商会会长的宴会,会长要求每位嘉宾都需带女眷去,大太太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替你去。”
说着又故意停下来看楚惠的反应,见楚惠脸上没有起任何波澜,她有些不甘心。
又说:“我一个下人,哪能跟惠姨娘比呢?可是大太太安排下来了,我也不好推辞,所以。。。。。。这不,大太太说惠姨娘的衣裳好看,让我来借两身。”
原来是顶替了自己又要来借自己的衣裳的,楚惠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
有人去也好,终归是需要带女眷去的,自己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去了,到了那儿闻到烟酒味儿恐怕又会控制不住作呕。
在宅子里丢人也就算了,要是丢到外面去,别说老爷面儿上不好看,自己也会当场无地自容。
想想就觉得悲哀,那个曾经陪着老爷出入各种场合应对自如、优雅从容的楚惠哪儿去了?
如今竟然在宴席上当桌呕吐,就是老爷不怪罪自己,她也难过自己这一关。
这些天的消沉低落,主要是自己躲在房里关门自责,老爷来不来这院子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老爷不来,这院儿里倒还落个清静,至少不用硬着头皮强颜欢笑,更不用忍受床上那粗暴的折磨。
“好,你在我这儿挑几件你喜欢的去,就不用还来了,送给你,我还没有穿过的。”楚惠实心实意地说。
虽然常被小兰这个丫鬟奚落、虽然自己在花家的地位已经是风雨飘摇,但她还是发自内心地希望花家好,希望小兰在人前能给老爷撑撑场子。
楚惠从床上起来,走到一口大箱子前,刘妈挡了过去,说:“姨太太,您身子不舒服,您坐那儿,我来给小兰姑娘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