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之间,一行人到了长亭前。
将领们纷纷下马,向太子和他身后的百官拱手行礼,等着听“旗开得胜”那一类的吉祥话。
可不就是旗开得胜吗?
这伙子人中的每一个心里都清清楚楚,这南疆战役虽一开始开局不顺,折损了一个秦老将军。可他的儿子秦佑川秦小将军,确实是个难得的将才。孤骑赶到南疆后,率领部队一路势如破竹,打得与大盛接壤的诸小国人人自危,均退兵到百里外。
如今,有些小国因为惧怕大盛铁骑,内部已自乱了。
原本是多国联军,彼此呼应。可如今,连一支整齐的队伍,怕都凑不出来。
这战事,眼看着便要平了。
可皇帝不喜秦家一家功大,方才派了他们这样一支部队,多少摘取些秦家的胜利果实。
也是……
皇帝保全秦家的意思。
这个道理,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不过是被选中的幸运儿罢了。
李怀肃沉着脸色,看着那个名叫木子恩的年轻状元最后一个下马,带着身后几个侍从、幕僚,向自己大步走来。
离得近了,李怀肃才瞧见此人生得一副好皮囊。
他身量极高。一张脸也似寻常文士,极是白皙俊秀。若没有刚才的臣子讲解,李怀肃真会认错此人不过是个文状元。
可他拱手行礼的小臂,薄薄的轻甲下,微隆的肌肉,却彰显着不属于文官的力量。
或许,当真是个人才?
无论如何,面子上的话,该说的还是要说。
李怀肃定定看着眼前的木子恩,突然笑了,“木卿此行,带了好多从人。怎么,是怕军中的日子过不惯吗?”
“小将岂敢?”
木子恩躬身行礼,面上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惶恐,“太子殿下知道,下官出身寒微,什么苦没吃过,什么日子过不惯呢?”
说罢,他直起身,一扬手,叫身后跟着的七八个从人上前,推出打头的一个来,“恕下官僭越,下官这帮子弟兄,与下官识与微末,各个都身怀奇才,愿意为国出力,这才央了下官,带他们上战场,真枪实剑地拼一个功名出身出来。下官禀过皇上,皇上天恩浩荡,是许了的。”
说着说着,便要以德昭帝压人。
“呵呵……”李怀肃轻笑,“木将军的才华,陛下当真看重。”
“不敢,不过倾一身之所有,只愿为陛下分忧罢了。”
场面话说到此处,原已经够了。
谁知李怀肃目光落在木子恩身后,那个打头的幕僚身上。
瞬间,被盯上的傅轻筹心若擂鼓。他不敢动,也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