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李元贵开口,裴老夫人已道:&ldo;多谢皇上体恤,皇上勿怪李公公,是老身不好失礼。&rdo;说着,便向萧列行叩拜之礼,萧列一个箭步上去托住,道了声&ldo;免礼&rdo;,亲自搀扶着上了殿阶,引入内殿。不待吩咐,李元贵已搬来一张绣椅,裴老夫人再三地让。萧列诚挚地道:&ldo;朕至今记得幼年之时,生母早逝,老夫人待我亲厚如己,忽忽数十年过去,身边物是人非,朕如今有幸得以再次归京,前些日便想去见老夫人了,只是诸事缠身,一时不得脱身,便想先等右安回来,不想朕未去,老夫人竟先来看朕了,老夫人若执意不坐,朕也陪老夫人同立便是。&rdo;说完,命李元贵将自己的座椅撤去。裴老夫人这才虚坐下去。萧列问她身体,又问府中情况。裴老夫人道:&ldo;承皇上记挂,老身身子还好,就是我的儿孙,先前不分是非,跟着旁人一道,给皇上添了不少麻烦,皇上宽仁,不予计较,老身感激不尽。&rdo;萧列攻入京城,被拥立上位后,行宽赦之策,前朝的旧臣,除顺安王的亲信之外,剩余之人,只要呈上拥戴贺表,便毋论旧过,一概免罪。譬如周兴、裴荃之流,武定起事之初,为和萧列撇清干系免遭牵连,曾上表斥责他为乱臣贼子,如今萧列上位,这些人又第一时间再次上表陈情,称先前乃是受了胁迫,这才发了违心之语云云。裴修祉更是如此。先前为了挣功,瞒着裴老夫人,请命领军对抗武定军,可谓拼劲全力,奈何最后关头没守住城池,弃城逃走的路上,被萧胤棠所俘。萧列入京后,萧胤棠转呈了裴修祉写下的悔过书,称他痛悔不已,愿意效忠新帝,请求从轻发落。其实便是没有萧胤棠从中求情,萧列也无意为难裴家子孙,很快赦免,放他归家,只夺了他那个得来还没多久的国公头衔,以儆效尤。裴老夫人说着,再次起身,要向萧列谢恩,萧列再扶她入座,喟叹了一声:&ldo;老夫人无须介怀。朕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当时情况,谁人不是被迫。倒是朕有些愧对老夫人,刚入京城,便收了二公子的爵衔。朕也是难做,毕竟二公子曾伤我部下,若不如此,难以服众。但老夫人放心,裴家为大魏立过功勋,公爵之衔,依旧保留。&rdo;裴老夫人忙道:&ldo;皇上言重了!他如今正在家面壁思过。铸下如此弥天大错,皇上留他性命,已是天大的恩情,老身感激不尽,怎还会有别念?&rdo;&ldo;老夫人向来明理。不怪朕,朕便放心了。叫他先安心下来,往后多的是机会再去报效朝廷。&rdo;裴老夫人道谢,萧列又说了几句,察言观色,道:&ldo;老夫人可是有事?若有,只管讲来,但凡朕能做到,必定无所不应。&rdo;裴老夫人笑道:&ldo;既被皇上瞧了出来,老身便说了。实不相瞒,老身是为长孙右安的婚事而来。&rdo;萧列一愣,随即大喜:&ldo;好事啊!右安前些时日受朕所遣,去往乌斯藏定乱,应也快要回了。但不知老夫人为他定的是哪家女儿?快快道来,朕愿出面,好生操办!&rdo;老夫人道:&ldo;多谢皇上美意。不是别家,正是泉州甄家的女儿,名唤嘉芙。她也不是外人,恰是老身次媳的外甥女,论起亲戚,也是右安表妹。&rdo;萧列迟疑了下:&ldo;这个甄家,可是前两日刚随了福建巡抚高怀远入京的那个甄家?&rdo;老夫人笑道:&ldo;正是。&rdo;萧列愣了。老夫人神色自若,道:&ldo;皇上有所不知,甄家女儿小时起,便时常来老身跟前走动,右安打小就认识她了,只是老身一直不知右安对她心意,直到去年,皇上被迫起事之际,老身收到了右安一封手信,这才知道,他竟系情于甄家女儿,只是当时颠沛,随皇上于鞍前马后,无暇顾及儿女之事。他再三恳求,叫老身务必替他上心,等到合适时机,便代他向甄家提亲。如今大事终于落定,老身听闻,甄家人这两日跟随福建巡抚进了京,内中便有甄家女儿,似是皇上的意思。老身也不知皇上召她入京所为何事,本想径去问甄家人的,又怕甄家人有所不便。皇上也知,右安自小知事,这么多年了,从未要老身为他做过什么,只独此一事,故老身记挂着他当日嘱托,仗着从前在皇上跟前得的那么一点老脸,贸然入宫求见。&rdo;&ldo;不知皇上召甄家女儿入京,所为何事?若与右安婚事无冲,则老身也好放下心,尽快去替右安向甄家提亲,毕竟,右安已是不小了,老身亟盼他能早日成家,安定下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