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着宅邸的高大围墙上布满了裂缝。
伯朗开车通过大门。巨大的门扉敞开着。原本大门是关着的,只在有车出入的时候用电力开关。但伴随着设备老化,说不定已经坏掉了。
来到玄关前,身着和服的波惠正候在那里。见两人来了,波惠微微一点头,说:&ldo;你们终于到了。&rdo;
&ldo;您好。前两天多谢您了。&rdo;枫劲头十足地打了个招呼。
&ldo;您亲自出迎,真是我们的荣幸。&rdo;伯朗对波惠说,&ldo;以前好像都是管家出来接的。&rdo;
&ldo;那位管家在二十多年前就退休了,已经上了年纪。&rdo;
&ldo;没有雇人代替吗?&rdo;
波惠耸耸肩,答道:&ldo;没那个必要吧?&rdo;
走进左右对开的大门,就是玄关大厅。大厅是通顶设计,从天花板上垂下一枝水晶吊灯。但这里也没有伯朗记忆中的宽敞。
波惠走上走廊,伯朗和枫跟在后面。终于,波惠停在一扇大门前,打开门,对两人说了声&ldo;请进&rdo;。
伯朗立刻想起来了,这是餐厅。以前,这里经常举行以康之介为中心的宴会。
&ldo;失礼了。&rdo;伯朗走进了房间。
和他的记忆一样,房间中央放着一张细长的桌子,两侧排着椅子。不过今天,桌子一侧已经有人坐着了。男女各三名,总共六人,一字排开,就跟面试官似的。尽管都老了些,但其中还是有熟悉的面孔。
伯朗有点意外。说是亲族会,他还以为有一大堆人呢。
&ldo;叫来的人太多,混乱不说,还难达成一致意见,所以就只请来了少数精锐人物。&rdo;波惠似乎看透了伯朗的心思,然后又转向那六个人,&ldo;各位,我来介绍一下。首先是伯朗先生,都还有印象吧。&rdo;
&ldo;好久不见。&rdo;伯朗鞠了一躬。
六个人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沉默着。好像是在说:你这家伙无足轻重。
&ldo;这位是明人的媳妇,枫小姐。&rdo;
随着波惠的介绍,枫上前一步。
&ldo;我叫枫。请多多关照。&rdo;她深深地行了个礼。
六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三个女人用评判的目光打量着枫,面无表情。而三个男人呢,尽管程度不同,却都流露出了对这个新亲戚的浓厚兴趣。当然,她的美貌是最大的原因。
&ldo;那么,我来介绍一下家里的亲戚们。&rdo;波惠从怀里摸出两张纸,&ldo;光听一遍可能记不住,我就准备了一份备忘录,把名字以及与哥哥的关系都写在上面了。伯朗先生,你也拿一份,估计你肯定忘了。&rdo;
其实不是忘了,而是原本就不太清楚。不过不相干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伯朗接过了备忘录。
&ldo;从右边开始吧。妹夫支仓先生、妹妹祥子、他们的女儿百合华小姐。妹妹的母亲是我父亲的第二任太太,所以她是我和哥哥的异母妹妹。&rdo;
伯朗的视线落到备忘录上。上面写着&ldo;妹夫支仓隆司&rdo;、&ldo;二妹支仓祥子&rdo;、&ldo;外甥女支仓百合华&rdo;。
支仓是个瘦高个儿,皮肤白皙的男人。祥子与丈夫形成了鲜明对比,微胖,圆脸,但眼角上扬的细长眼睛却使她一点儿也不显得温厚。这两个人看去都在六十上下。伯朗虽然还记得他们,但印象中,似乎没和他们说过话。
百合华长得跟母亲一点都不像,瓜子脸,大眼睛,直鼻梁,眉型也很美,绝对可以归为美女。伯朗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她的胸部,却无法类推出她包裹在米色连衣裙里的体型。
他不记得百合华。就算见过,当时她也只是个孩子吧。
支仓就像是三人的代表似的,对枫说了句&ldo;请多关照&rdo;。另外两人只是点了点头。
&ldo;旁边是我弟弟牧雄。他和祥子是同一个母亲。&rdo;
备忘录上写着&ldo;大弟矢神牧雄&rdo;。
牧雄年近六旬,模样倒没变,还是颧骨突出,下巴前伸。目光似乎在凝视着什么,但并不是在看枫。伯朗觉得,他恐怕连波惠正在介绍自己都不知道。小时候,伯朗就觉得他是个古怪的人。
听了波惠的说明,伯朗才在遥远的记忆中寻到了一点影子。在参加康之介的宴会时,康之介的妻子对康治和波惠的用词及态度,跟对祥子和牧雄有着微妙的不同。或许是顾及他们是前妻的孩子吧。
&ldo;然后,&rdo;波惠顿了一拍,继续道,&ldo;那两位是父亲的养子。佐代小姐和勇磨先生。&rdo;
伯朗扫了一眼备忘录,上面写着&ldo;养女矢神佐代&rdo;、&ldo;养子矢神勇磨&rdo;。
佐代年龄不详。一头短发染成了高雅的茶色,和她的小脸十分相配。肌肤光润,身材也没有走样。细心描画的眼睛很有魅力。看上去不像是和伯朗同年,但浑身散发的气质却更加成熟。伯朗和她是第一次见面。
接着‐‐
视线移到了最后一个人身上。矢神勇磨。这是伯朗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人物。
勇磨当然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他比伯朗要大一些,现在大概四十岁左右吧。高鼻梁,面部线条硬朗。此时他正一个劲儿地盯着枫看。
那双眼睛转向了伯朗,嘴角浮现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接着又将视线挪回到了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