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没有事要做,余方朔真的太累了,竟然睡过了平时起床的时间。许明一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余方朔床上的帘子还是紧闭着,心生疑惑。
以前在高中,余方朔是他们宿舍唯一一个在作息上非常规律的人,他很少熬夜,也不赖床。一般等他起床开始洗漱的时候,余方朔早就拿着包子在边上边吃边刷手机了。但是他也没往别处想,就觉得,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就没有在意。但是等他外面一趟早餐买回来,发现余方朔还是没起,他就有些不平衡了。
一想到那些年自己都是被余方朔嘲笑的那一个,今天难得余方朔也起迟了,他顿时就好像找到了乐趣一样。
许明一跑到窗前,先是拍了拍床,大声叫了几声:“余方朔?余方朔!快起了,上学要迟到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心道:这就不能怪我了。然后就去掀帘子,没想到手还没有碰到,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照脸就给了他一嘴巴。
许明一都被打蒙了,只听到里面传来余方朔怒气冲冲的声音:“叫叫叫!叫个屁啊,今天还没有正式上课,你脑抽了?”话音刚落,帘子就被掀开了一个角,余方朔已经穿好了衣服,手里端着一本书,看样子是起了很久了。
许明一揉了揉自己的脸,感到很憋屈:“你有话好好说啊,动什么手……”余方朔赏了他一个白眼,又拉上了帘子。听着外面的人犯着嘀咕缓缓走开,余方朔真正松了口气,下一秒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靠里面的被子被掀开,探出一个脑袋,头发被压的乱糟糟的,一脸怨气的看着余方朔:“至于每次搞得都像偷情一样吗?”刚才许明一走到床边的时候,余方朔就被惊醒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上了上半身的衣服,然后把江泽月按进了被子里。如果再晚一步,许明一就能看见十分精彩的一幕了。
余方朔瞪了他一眼,从角落里找到衣服穿好,从始至终,江泽月都侧躺在边上盯着他,眼神就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确定该遮的地方都遮好了,余方朔才慢慢下了床,最后看见江泽月的时候,就见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一早上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我看也等不回来了,你先过来吃吧。”许明一拿出一盒粥,还有包子,油条。余方朔看了一眼,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反胃,强忍着恶心朝他摆了摆手:“你自己吃吧,我去洗个澡。”
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去了卫生间,他站在镜子前,脱去上衣看着身上斑驳暧昧的痕迹,牙都要咬碎了。一想到每次江泽月都要逼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余方朔就恨不得把他脖子咬断。
这时,他突然记起来昨晚江泽月趴在他耳边好像说了什么,当时好像听的挺清楚的,不过一觉睡醒来就没法确定那是梦,还是真实的事情。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余槡没有死!!!江泽月说,她还活着,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爸妈知道。
想到这里,余方朔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掏出手机给爸妈发消息询问,但是手刚点进微信界面,他又想到。他该怎么问?直接问,他们会承认吗?
余槡是他们所有人亲眼看着下葬了的,不可能有假,怎么可能会突然活过来?为了这样一件荒唐可笑的事情,他就怀疑自己的父母是否对自己有什么隐瞒。这样的想法,似乎太傻了一些。
沉默半晌,余方朔又放下了手机。他现在不知道江泽月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但是余槡身上有太多秘密,如果不弄清楚,他就会一直这么被动下去。像诈死这种事情,如果真要较真,以余槡的手段,未必做不出来。只是江泽月为什么会说他爸妈也知情,既然知情,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现在感觉自己距离一个深渊越来越近,四周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感受到自己慢慢坠下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太煎熬了。
。
洗完澡出去,宿舍里人已经聚齐了,许明一不知道在和江泽月聊什么,笑的合不拢嘴,旁边的解景河好像很烦他们两个,从宿舍那一头直接挪到了这一头。看他出来了,许明一就对他道:“通知下来了,今天下午开始军训,等会儿要去领军训服。你怕热,记得提前喝防中暑的药。”
余方朔放好盆就走了过去,刚想叫江泽月出来一下,孰料他猛的站了起来,道:“我也去洗一下,你们先聊。”说完,看也没看他一眼,越过他就走了。
余方朔一脸的惊疑不定,反应过来回头看过去,对方一下拉上了卫生间的门,将他的视线隔绝在了外面。余方朔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就有些想骂人。
他刚才明明都看见了自己要找他,就来了这么一出,好像是在故意回避他一样。他昨晚可不是这样的!!余方朔觉得这人简直是有病,发情的时候不要脸的往上来贴,提了裤子就能转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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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试了几次,他不是避开自己,就是岔开话题,好像根本就没有昨天晚上那回事。慢慢的,他也有些恼火了,索性不问了,跟着解景河就一起出了宿舍楼。
以前在高中,余方朔可以说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当然在高三之前除了学习差,其他在体育各方面还算是比较优秀的。因此,他这些年来身体素质一直很好,而且各种体育运动锻炼的体型也不错。但现在因为这个病,他感觉自己就跟肾虚一样,干啥啥不行,顶着太阳跑了两圈,眼前就一阵眩晕。
余方朔就觉得内心很不平衡,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受这种罪。可往往就是在这种最紧要的关头,人才最容易出岔子,几项训练下来,许明一看见他脸都白了。
三个人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许明一抱着自己的大水桶和水牛一样猛灌,看的江泽月都有些傻眼。余方朔劝他少喝点,别一会儿集合了他又跑厕所。许明一还跟他摆手说没事,大不了挨顿骂,就去了呗。
余方朔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恹恹的趴下去,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操场的地表面似乎都浮着一层热浪,看的他头晕眼花。
“是我看错了?你怎么一点汗也没有?”许明一看着江泽月的脸,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凑上来扒江泽月脸上的毛孔了。
“我是特异体质,从小就不流汗,不管多热都是一样。”看他一脸骄傲,余方朔内心翻了个白眼,心说:傻子才信。
许明一:“这么厉害!”
余方朔:……
他看着许明一,就发现他是真的相信了,内心又觉得一阵无语。没过一会,许明一又站起来,说要去找人,然后就跑了。余方朔看着他屁颠屁颠的往女生阵营的方向跑去,感叹一声:“我靠,真是牛啊。”
“你不过去找戚小小?”余方朔看向他,冷哼一声:“托你的福,我现在不用了。”
“那不是很好,早就让你和她分开,和我在一起。我哪里比她差,是不如她好看,还是性格不如她好。”余方朔不置可否,他就凑过来,贴在余方朔耳边道:“还是说,你就喜欢那种柔弱不能自理的?如果是这样,我也能努力一下。”
“你有病啊!”余方朔捂住自己的耳朵,一把推开他。江泽月差点被他推进花园里,稳住身形之后哈哈大笑。余方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摇摇头就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将江泽月的碎碎念全然抛诸脑后。
解景河就坐在那边的树底下,抱着胳膊身体靠在粗大的树干上,阖闭上双眸,平日里那股子冷淡漠然全部褪尽,看上去安静又柔美。余方朔从来没有好好观察过解景河的脸,不管是因为第一次在墓里,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还是因为后来重逢那种欣喜和急切冲昏了头,让他无暇顾及其他。此时就这样看着,就发现解景河真的长得非常非常美,他的俊美和江泽月不一样。江泽月是那种妖艳的,像是带血的玫瑰那样,带着侵略和霸道的美。而解景河则是那种,不论在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出不同意味。
他睁开眼睛时,眼睛里就像装有万年孤寂和化不开的雪,孤独又唯美,让人只想远远看着,根本无法触及。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眉目间就像是春天冰雪消融,想让人靠近,去了解,仿佛他天生就带着某种异于常人的吸引力。
一个人,身上竟然能表现出两种完全相反的境界。余方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就觉得这个人真的好神奇,他和自己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就像是被这个世界完全隔离在外的一个存在。他的独一无二,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样,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对他说:不要好奇我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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