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嫣点头,王夫人说慕容家的人都做着皇帝梦,早晚有一天会惹祸上身,所以除非必要,否则绝不与慕容家来往。“你怎么看?”阿朱再问。王语嫣默然无语,半晌才说道:“我只希望表哥事事顺利。”其实在她心底,又何尝不明白慕容家的念头,不过是一场空梦。但她自幼就爱恋慕容复,满腔情意都倾注在他身上,只希望他事事顺利。她自幼熟读各种武功秘籍,为的也是能相助慕容复。阿朱叹息一声,说道:“我会考虑的。”王语嫣闻言,神色大喜。阿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叹息一声。慕容复将男女之情看得极淡,王语嫣这般以后受苦的也是她。明知不可行,却还来求她,真的这么痴么?又看向段誉,段誉眼里只有王语嫣,王语嫣眼里只有慕容复……各有各的缘法,她本不该多事,但是如今……她转头看向连绵不断的山峰,想起在南京与萧峰一道策马奔腾的日子,心中喟叹:大哥,你在南京可好?阿朱似乎陷入困境了呢。这夜阿朱用膳时一声不吭,似是心中藏了无数的烦恼。半晌,等众人都准备要回房时,她忽然叫室里上前。室里恭敬地站立在旁,“夫人。”她直了直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放在桌上,声音略微沙哑,说道:“这是我写给老爷的信,你带着两名护卫,速送回去。”室里微怔。慕容复闻言,抬眼看向阿朱,眼中竟是没有半点欢喜之情。阿朱迎着他的视线,纤纤素手拿起那封信递给慕容复,说道:“公子昨个儿与阿朱所说的事情,我都告诉了我大哥,公子看看阿朱这般说是否妥当?若是不妥,我再重写便是。”慕容复凝视着阿朱,只见她脸上带笑,眼中却是带着些无奈,但是目光却极是坦然。半晌,他微笑着摆摆手,说道:“你做事,我向来都很放心。阿朱朝室里一笑,说道:“去罢,不用担心我。慕容公子伸手不凡,而且还有他的四大家将在,没人能伤得了我的。”室里闻言,点点头,转身,但又回头说道:“出行前,老爷曾吩咐我们三人不得离开夫人一步。”他看向阿朱,然后指了指他身后那名穿着青衫的护卫,说道:“我将青衣留下,这样日后老爷问起,属下也好交代。”“嗯,都随你安排。”阿朱也没有异议。室里见状,朝她拜别,便招手要另一名护卫跟他一起走。阿朱看着室里带着那名护卫远去的身影,心中缓舒一口气,但是脸上仍是眉头微蹙,闷闷不乐的模样。慕容复见她神色,心中也有些愧疚。但他向来以复国之事为重,将私情看得极轻。而且日后若是事成,他好好答谢阿朱便是。思及此,方才涌上心头的愧疚也就淡了。“阿朱,我也是不得已的。”他温声说道。能成大事者,必须懂得取舍。要这般为难她,并非他所乐见。阿朱看向他,轻声说道:“阿朱自然明白公子。”神色却即使冷淡。慕容复见状,知她怨他,也不以为意,笑道:“你以往最喜欢热闹了,我方才听店小二说明日镇里有花灯会,我陪你去看可好?”阿朱却是别过头,幽幽说道:“公子明日不是要尽快赶回燕子坞么?”慕容复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你爱瞧热闹,我们待明日过后再回去也不晚。”语气中竟然带着些许宠溺的意味。四大家将见状,相视而笑。慕容复若真是得萧峰相助,为了阿朱耽误一日行程又如何?即便是一个月也是值得的!段誉与明月看着打哑谜的几人,一头雾水。王语嫣见慕容复这般对待阿朱,心头微酸,慕容复何时这般对她温言细语过?但她明白事情的缘由,知道慕容复只想让阿朱的心思更加偏向慕容家,以便日后更好地相助他。可明白是一回事,要做到无动于衷又是另外一回事,心头仍是难掩失落。室里等人拿到阿朱的书信,便快马加鞭赶回南京。萧峰为辽国南院大王,处理军政之事,在宋国自然也有大批探子。他们出行,阿朱给萧峰的书信,都是交由他找到分布在宋国的探子送回辽国的。室里身在官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从遇见慕容复等人后,阿朱便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方才阿朱那般郑重其事,定是形势有变,要他回去通知萧峰。萧峰前来中原,早已派人传讯给阿朱。只是阿朱遇上段誉,再遇见慕容复这些事情,实是意料之外。与慕容复一路同行,也没有按照之前所拟定的路线,是以至今,室里等人仍不知萧峰已来中原。阴差阳错,便造成了萧峰在中原之时,送信的室里却是快马加鞭地往南京赶。翌日,慕容复说要带阿朱等人去看花灯会。阿朱推说身体不适,不愿意出门。慕容复观她神色,只见她脸色苍白,确实没有撒谎。点点头,说道:“定是这几天赶路劳累所致,你今个儿好好歇息,我们明日便启程回燕子坞。你再忍忍,到家了,便能好生休养。”阿朱靠在床头,轻轻点头。慕容复执意要她回去燕子坞,她自然明白为什么。他不过是担心萧峰不愿帮他,所以想留她在燕子坞做人质。所以不管她情愿不情愿,她都得去的。有的话说得太清楚,就伤感情了,这样难得糊涂,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慕容复前脚离开,段誉与明月后脚便进门了。“阿朱姐姐,你怎么了?”“姑娘,你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阿朱看向两人,浅浅一笑,“没事,觉得有点累。誉弟,朱先生如今是否有爹爹的消息?”段誉点点头,说道:“朱先生说爹爹来消息说他如今有事,暂时不能回大理。让朱先生带信给伯父,也叫我早日回大理。”有事?阿朱闭上双目,定是让她娘亲使计缠住了。事情越来越乱,都烦死人了。“阿朱姐姐?”段誉狐疑地看向阿朱。“姑娘,身体不适就好生歇着吧。”明月上前,将她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阿朱紧闭着双目,没有说话。室内一阵沉默,明月和段誉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当留还是当走。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阿朱的声音响起,“誉弟,你修书一封让朱先生派人带给爹爹。就说……就说你娘亲忽然得了急病,性命危在旦夕,要他速赶回去。”声音中带着些疲倦。段正淳对他的原配王妃亦有情,此时听到她性命垂危,他定会不顾一切赶回去。段誉一脸不解,“我娘亲好好的,为什么要这样骗爹爹?”阿朱张开双目,缓缓看向他,笑道:“你照着我说的去做就是了,那是咱们的爹爹,莫非我会害他不成?”“可是……”“别可是可是了,姑娘这般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你还磨蹭什么?难道你不想让姑娘的病赶快好起来吗?”明月瞪向段誉。“我当然想阿朱姐姐赶快好起来,可那与我写信给爹爹有什么干系?”段誉看向明月。“你听姑娘的话,姑娘就心情舒畅。心情好了,身子自然也会好起来。”明月理所当然地说道。“可我娘亲明明没病,为什么要我将爹爹骗回大理?”段誉也瞪向明月。阿朱看着那两人,哭笑不得。“好了,你们两个吵死了。”她看向段誉,正色道:“誉弟,如今四大恶人来了中原,四大恶人之首向来与我们段家水火不容,爹爹武功虽高,但亦敌不过段延庆。若是他们遇上了,爹爹可就危险了。”段誉想起那次他与木婉清在小石屋时便是段延庆一手策划,其用意就是要大理段氏名声扫地。如果这次段正淳真在中原遇见段延庆,那就糟糕了。心中斟酌了下,说道:“阿朱姐姐所言甚是,我这就去让朱先生带信给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