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我们根本没法承受。这种事情绝对会将我们全家彻底毁灭。女儿这辈子肯定不会有人娶她了,丈夫也肯定会失去现在的工作,而我们也无法继续住在这里了,只能搬到其他的地方。而无论在哪里,关于我们的谣言终将会传开,而我们又得继续搬家……
到那时,变得艰苦万分的将不只是我们的生活,我们家人之间的信任也会变得支离破碎。至今为止我们拼命构筑起来的一切,我拼命用爱编织起来的家庭的羁绊,都会在一夜之间化为无尽的猜疑与深深的憎恨。
没法活下去了,如果情况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话,我们全家根本无法继续生存下去。
如果精神病在法律上不构成犯罪的话,那我们完全没有理由受到那种惩罚。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孩子的病治好,只要不让他继续杀人,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从法的精神来看,这种做法不是更加合理合法吗。
因为这个病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那孩子他本身并没有错。
这种不安的感觉曾经在雅子的脑海中隐约地掠过,但对那孩子的怀疑愈加加深治好,才一下子喷发出来。
这种害怕家人受到迫害的恐惧感觉,这种对平静生活的执着信念,这些念头让雅子产生了对企图夺走她一切东西的敌人---她早就将这个敌人拟人化,并且把它当做一个黑影看待---的无限憎恨。
我必须得做些什么。必须得……不过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就算我说服那孩子,把他带到医院,但是如果没法说明病情的话,医生根本不会帮他医治。而且,如果他被医生用催眠疗法治疗的话,搞不好会把杀人的事情也供述出来。我该怎么办呢?这样做的结果还不是一样会被警方逮捕?等待我们家庭的命运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不行,连医院都不能带他去。
如果只是不让他再杀人……监禁他吗?如果要这么做的话,必须得全家人一起配合才可以,如果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他们应该能理解我的用心吧。
关键在于证据。只要看到证据,大家都应该会赞同我的。那以后,大家一起努力照顾那孩子,不让他出门。这样既可以团结全家人的感情,又可以让那孩子沐浴在大家的爱护之下。这样一来,他的心病什么的也会马上被治愈吧。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经过这样一个磨难,我一定能构筑出一个更加完美的家庭。
一会儿等那孩子一出去,我就去彻底搜查他的房间。只要他没有随身带着录像带,那么他一定是把录像带藏在屋子里的某个地方了。或许这一次我还能找到些别的东西。
雅子这么做好了决定之后便钻进被窝里,但她完全睡不着。
我那个丈夫,全是他的错。他总是不在家,正因为作为同一化对象的父亲总是不在家,那孩子才会染上这种怪病。那孩子有没有阳痿的毛病呢,我不知道。但都是因为他,才让那孩子无法正常地与异性交往。
把女人勒死,再把她们的一部分切掉什么的……或许正是因为那孩子过于温柔,过于细腻,或许是在竞争极端激烈的考试战争中,那孩子的精神出了问题。要是这样的话,那么罪魁祸首就应该是整个社会体制。那孩子和那些被他杀掉的女人一样,都是受害者。应该受到制裁的是这个社会,而不是那孩子和我们……
雅子被几种感觉包围,她时而痛苦、时而烦恼、时而恐惧、时而愤怒,复杂的感情夹杂在一起,让她根本无法入睡。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地板的嘎吱嘎吱声,谁正踩在地板上走着。虽然对方努力控制住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来,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只要仔细倾听还是能够听得很清楚。这肯定不是幻听。
玄关的大门被喀啦喀啦地拉开。难道说要出去吗?现在这个时候?
雅子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汽车发动的声音,但是那人却并不打算开车出去,大概是步行去了哪里吧。
雅子蹑手蹑脚地爬出被窝,把隔扇微微拉开一道小缝,趴在隔扇上看着黑暗的走廊。雅子的房间位于一层的最里面,因此她可以看清楚从玄关走过来的人,而自己却不会被对方看到。
要是丈夫或者女儿因为处理一点小事而出门就好了,雅子在心里祈祷着。虽说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至今为止从来没有亲眼看见儿子在做什么,所以心里多少不能放弃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不过,如果今晚那孩子在我面前做了些什么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雅子在玄关玻璃的另外一面看到了一个人影。玄关的大门慢慢打开,雅子不禁屏住了呼吸。因为逆光所以雅子只能看到进来的人的轮廓。她知道那不是女儿。难道是丈夫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可结果并不是她期待的那样。人影&ldo;嗖&rdo;地钻进屋门,再小心翼翼地回身轻轻关上屋门。这时候,雅子十分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侧脸。他手里拿着一个好像袋子似的东西,不过她看不太清那是什么。雅子赶快退到被窝里,一动不动地屏住呼吸,她听见一声轻微的锁门声响以及地板嘎吱嘎吱的声音。到最后,雅子能听到的只剩下那响彻在耳边的、令人烦躁的耳鸣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那孩子刚才确实出门去了吧?在这个他出去一会儿又能马上回来的范围内,他到底去了哪里?
现在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确切地说是三月十一号的凌晨三点。这附近没有什么邻居可以让他这个时候上门拜访的,而且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店在这个时候开门营业。那么他出去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