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对邝露说,愿意等觅儿千年、万年,说不定哪一天,她就回头了。
润玉走到桌后坐下,看着桌上以琉璃镇纸压着被裁剪好的黼纹青檀纸,伸手轻轻抚摸着其上的纹理。
邝露,你也是这样千年、万年的等着吗?在等他一个回头。
可你为何却不继续等下去……
若他……真的回头了呢?
润玉坐在桌后许久,久到一股倦意和困意袭来。
自邝露不在后,他便时常感到落寞和疲倦。大概是,身边再也没有那个知他、懂他、让他可以完全卸下防备与伪装之人了。
润玉单手置于桌面撑着额角,缓缓闭上双眼。
朦朦胧胧之间,他看见自己不受控制地起身往七政殿门外走去。
有女子的嬉笑声隐约传来,“大殿下今日回宫,快去速速迎接,莫让天后娘娘久等了。”
天后?
润玉不解。
走出璇玑宫后才看到,有几位仙侍带着笑意匆匆而去,却是一眼也未曾瞧路边的润玉。
润玉微微蹙眉,心道,这是哪一府的仙侍,竟这般无礼?
正在心中思索着,就听见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传来:“虽是去洞庭湖寻他二叔,可这一去也是太久了。”
润玉心中大震,连忙转身看去,那从路尽头缓缓走来的之人,可不正是邝露是谁?
她身着龙纹雪衣,头束琉璃玉冠,脸上满了明朗的笑意,一双含笑的眸子宛如璀璨的星子,极是好看。
润玉只看她一眼,便再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他从未见过这样笑的邝露,更未见过她这般盛装打扮,仿佛曲明珠一样闪烁着夺目的光华。
是梦吗?
为什么却如此真实?
润玉刚想要开口喊一声,邝露已经从他身体中直接穿了过去。
润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茫然不解地转过身跟着邝露才走出一步,后面有人唤道:“露儿。”邝露立时停步回头,扬唇笑道:“润玉,你怎么来了?”
润玉只觉呼吸一窒,正要回答,身后有人道:“才刚散了朝便不见你,便寻思着定然是来此处了。”
那人也从润玉身体里一下穿了过去,走到邝露面前站定后,微微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笑道:“今日身子可还好?”
“很好,你且放心。”邝露笑着点头。
“怎能放心得下,”那人将邝露拥在怀中,无奈道:“自生下澄泓后,你身子便大不如从前,若非有玉色佛莲温养在你体内,我当真要再上一趟菩提山去求灵祖了。”
润玉走近看去,惊得眼神在瞬间一凝。
那与邝露温声细语之人,居然是他自己。
“澄泓真身乃是雪渊青龙,”邝露道:“我生他自是吃力了一些。”说着,见身边之人脸上仍有无奈的不悦,便又笑言:“当年生下他时,天降瑞光,万兽来朝,也正是因此,你便过早的严厉教导他。如今他好不容易从洞庭回来一趟,你可莫要太过苛责了。”
“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那与他有一模一样的天帝伸手轻轻刮了一下邝露鼻梁,眼底满了情深,“自有了澄泓,露儿心心念念便不再是润玉一人……这洞庭之行,依润玉看,倒是可以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