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祝缨没有去见王云鹤辞行,只请刘松年转交了一张名帖,上面没有特别的内容。
&esp;&esp;刘松年收下了,说:“你真是不自由!早点长大成人就好了。”
&esp;&esp;祝缨向他一躬身,转身离去。
&esp;&esp;这回不再去任何一个地方,她直接回家。门房上,祁泰白着一张脸,等着她。
&esp;&esp;祝缨问道:“干嘛?”
&esp;&esp;“太、太、太、太……”
&esp;&esp;祝文从他的身后冒了出来:“大人,东宫来了!”
&esp;&esp;祝缨道:“冼詹事有没有一同来?”
&esp;&esp;祁泰直接摇头。
&esp;&esp;祝缨快步上前,却见太子一身常服,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是郝大方,两旁两个健仆样子的人。
&esp;&esp;祝缨先拜太子,她拜得太流利,太子真心想扶她不行礼的,手伸出去,她已经滑了下来。太子只得沉下手去捞,动作像是抽搐了一下。
&esp;&esp;两个人客套完了,祝缨请太子上坐。
&esp;&esp;太子也请她坐下:“大夫事务繁忙,是我打扰了。”
&esp;&esp;“殿下白龙鱼服,必有要事。”
&esp;&esp;太子道:“是为大夫送行,大夫出行之日,我未必能亲临。”
&esp;&esp;“殿下太用心了。”
&esp;&esp;太子摇了摇头,道:“当此之时,用心的是你们。如今朝上纷争不断,肯用心做事的人太少了。用心做事,又不怀私情的人更少!你是其一。”
&esp;&esp;“满朝忠良,殿下何出此言?”
&esp;&esp;太子道:“两年了!总能看到一些事。王相公是贤人,他也不免要为了依附他的人而与人相争,因而耽误一些事。郑相公么……呵,是个能干的人,可惜能干的不是地方。”
&esp;&esp;祝缨道:“他们是被人裹挟了。郑相公前些年就说,一些纨绔闹得不像话。王相公更是君子,只可惜……一旦仲尼复生,儒生们最想做的恐怕就是毒哑他,摆在那儿,放着,当牌坊。”
&esp;&esp;太子忍不住笑了,郝大方等人都听得吃惊,这么拿孔子说笑,是有些出于他们的意料的。
&esp;&esp;“互相裹挟罢了。这些人,黏得胶手。”太子说。
&esp;&esp;祝缨也笑了:“这四个字,还是从郑相公处听来的。”
&esp;&esp;太子道:“你愿意从泥潭里跳出来吗?”
&esp;&esp;“殿下何出此言?”
&esp;&esp;太子目光灼灼:“君子小人,真伪难辨,但是谁做了什么事、做得怎么样还是很清楚的。你看不上务虚的人,如今,我便与你坦诚相对,将那些胶粘的东西扔到一边,重开天地,如何?”
&esp;&esp;祝缨道:“您是太子,是储君,应该有自己想法。您这不是让我跳出来,是把我往里按呢。这是只有天子才能承诺的事。”
&esp;&esp;太子垂下了眼睑,道:“我当为父分忧。”
&esp;&esp;祝缨道:“为臣者食君之禄,都会担君之忧。”
&esp;&esp;太子指着北方,道:“现在不是虚文礼节可以应付的局面!现在的变法,可行吗?”
&esp;&esp;“哪里来的变法?”
&esp;&esp;太子没有被为难住,说:“王云鹤就是在变法,不过他不说而已。王与郑,已然是党争了!没错,他们是被裹挟的,但我要的不是这个!人与人的利益并不总是一样的,有争斗没有关系,我要见到实效!他们闹了这么久,就闹出个人命官司,闹出个溃败?这不是我要的!”
&esp;&esp;祝缨问道:“殿下觉得我就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