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晏成这一问非常大胆,甚至可以说露骨。虽然他很了解唐艺的想法,但在这一刻必须要当面问出来。
这是接下来所有布置和动作的大前提,不确定这件事,根本无法行动。
唐艺看着唐晏成没有说话,半晌后忽然道:“你口中天大的决断是何意?”
唐晏成不相信唐艺听不明白,但还是沉声说道:“于私来说,宣仁帝的暗子害死了娘亲,孩儿时刻不敢忘。遑论女帝还曾为了私利给孩儿下毒。”
“于公来说,大梁早已腐朽至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耕者无其田,劳者犹饿死。现在又有异族入侵,中原千年文脉面临空前浩劫。”
说着双膝跪倒,“孩儿斗胆请父亲为天下苍生计,起义兵,灭腐朽、逐异族,救天下危难!”
说完之后伏地不起。
足足十息之后,只听唐艺哈哈大笑:“吾儿可担大任矣!”
说着也站起身,伸双手将唐晏成扶起,双眼的满意之色根本无法掩饰。
“你所说为父岂能不知?为父从不是囿于窠臼之人,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为父不管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当今天下,必为兵强马壮者得之!吾儿,可愿与为父一起讨平天下,荡清宇内,再造乾坤?”
唐晏成大喜道:“孩儿誓死追随父亲!”
父子两人把臂大笑。
良久之后,唐艺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来说说咱们该如何介入?”
唐晏成早有思考,现在刚好和盘托出。
“一旦洛都被破,必会重立皇庭。之后最主要的就是除掉女帝,以宣示自己的正统地位。那么我们……”
声音渐渐变小。
……
“启禀陛下,京城大捷!”
傅远和佟贵一路小跑来到银安殿,安阳听闻之后连忙问道:“速速说来!”
傅远道:“据曲大人发来的塘报,叛军强攻城外大营,结果损兵折将,伤亡超过五千!”
安阳因生病而微微发白的脸上也涌起一丝红晕。
“好,当赏,当重赏!”
接着道:“细细说与朕听。”
傅远除了将塘报上所述的情形转述外,还担心安阳听不明白,于是进行了讲解。
安阳微微点头,“看来叛军并没有那么强大,如果朕没有……”说到这里马上闭口。
傅远和佟贵只是低头不语。
片刻后,傅远试探问道:“敢问陛下,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渡江?”
安阳瞥了一眼傅远,“暂且就待在这里吧,其一朕体尚未康复,其二朕不渡江,就是告诉天下,誓不向叛军低头。”
傅远脸色微微一变,低头应是。
至此傅远已经隐隐猜到安阳的心思。
哪是什么刚刚的两条原因,都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现在荆州是威远侯方猛驻守,拥兵数万,加上荆州刺史阮大经也是傅远的人。如果安阳真的进了荆州,傅远的话语权无疑会急剧扩大。
这岂是安阳乐意见到的?
现在她驻跸历阳,大军拱卫,难道不比到荆州束手束脚舒服么?退一万步讲,如果叛军真的追来,再渡江也不迟。
何况京城还刚刚大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