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这块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比如一些宗族亲缘之类摆在明面上的就不是什么秘密。
一如人尽皆知,世安郡主的生母为龙图阁学士的次女,与国子监祭酒裴晔大人乃是同胞兄妹,而侍卫亲军步军司都指挥使裴子绪正是裴晔的亲生儿子。这样一算下来,她和裴子绪是正儿八经带着血缘的表兄妹。
在朝堂之上想要立足,人情往来不可少是其一,晓得这些复杂关系的才更是活命立足关键。
就好像景文帝身边的梁公公,那可是个妙人!
别看平日里待谁都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但掌管整个内侍监的可不是一个小人物。譬如有些明面的,暗地的,弯弯绕绕的,偷鸡摸狗的,他也得晓得其中一二,并不立时发作,而是心里有本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又在什么时候说,这可是个大学问。
裴子绪作为护卫安防的首领,这两日幼僖找他实在是难找,但又想给他提个醒,否则也不会问到梁全的面前。而她也知道,梁全定然是晓得裴子绪和裴家不亲近的事,当然,这在上京城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知道这一层还更能作为一个顶好的借口。
果然,梁全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听幼僖说起国子监祭酒裴晔大人要找亲儿子回去吃顿饭,情理之中,并无问题。
于是,他便更加和气了:“方才陛下下令明日拔营回城,这会儿裴大人说不定在整顿三军,郡主去侍卫营当能看见。”
“多谢梁公公。”幼僖淡淡一笑。
“郡主客气了。若没有别的紧要吩咐,奴才还赶着去给别的营帐传口信。”
“公公慢走。”
梁全施礼退下,青时送了人出营帐后才折了回来。
幼僖神色凝重的坐到矮凳上,乐天凑过来,端详她的脸色看了许久:“幼僖,你在想什么呢?”
幼僖偏过头,脸上带着愁思:“我在想,我要怎么跟表哥说宁王侍卫的事情。”
这事在宁王的侍卫被景文帝下令绞杀后其实已经结束了,对外自然说是宁王不听劝阻擅自入林,坠马受伤乃是意外。若真要怪起来,也只能怪侍卫护卫不力,宁王自己少不更事,不听劝阻。
但这件事情的背后分明还另有原因,只是已经不太适合摆在阳光下计较。
负责护卫的将领是裴子绪,幼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去给他提个醒。可问题来了,以裴子绪这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直说是不太可取的,可又要如何在不直说,却又能让他明白问题的重要性下将事情说出来,这倒是个难题。
乐天托腮凝视她:“我觉得吧,你要是说得过于委婉了,裴子绪是肯定听不懂的。要不然,你就直说好了,让他知道事情的经过,不说查出幕后黑手,但起码能更加留意一些,好好保护我的十皇弟才是要紧事。”
说起这个,乐天心里就愤愤然不能平复。
有人动歪心思竟然动到了她的十皇弟身上,那么小的孩子知道个什么,竟然也要下这样的黑手。刚才若不是幼僖拦着,她定然是要冲到大帐里跟父皇禀明一切,必要彻查一番,务必要将这幕后真凶给揪出来不可。
幼僖无暇管她,恐耽搁下去一会儿又找不见人了,便径直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