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义微微一愣,瞬间,他那原本英俊的面容因汹涌的怒意而变得扭曲狰狞。
“拖,油,瓶?!”
他牙关紧咬,从喉咙深处一字一顿地挤出这三个字,双眼满是燃烧的怒火。
苏牧脸上的笑意依旧未减:“对!拖油瓶!抛弃他!”
攻心之计已成,胜利在望!
然而,正当苏牧暗自谋算之时,那因愤怒而几近失控的吴义,却被吴仁虚弱的声音所制止。
吴仁艰难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先是侧身躺卧,接着弯曲腰部,用左手吃力地撑着地面,让上半身缓缓离地,再慢慢屈膝,借助左手再次支撑,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弟弟……
他说的对,你逃吧,别管我了,来世,换你做大哥……”
在外闯荡多年,吴仁也并非不谙世事或愚笨之人,倒也懂得苏牧所述大概率是谎言。
但,即便不是谎言又如何?
他们兄弟二人联手都无法战胜此人,弟弟只是五品,留下来也是送死。
若是此刻逃走,自己多拖个一时半刻,弟弟也能多一丝生机。
吴义虽有心去搀扶大哥,可又忌惮着虎视眈眈的苏牧,只能头也不回地吼道:
“大哥,我绝不会抛下你独自逃生!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要生一起生,要死也要一起死!
哪怕我无法取胜,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吴仁眼眶泛红,嘶声喊道:“你若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我这条烂命本就不值钱,能护你到今日,我已无憾,但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快走!”
吴义浑身颤抖,让他走,怎么可能??!
他们兄弟二人,自幼便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在这世间孤苦伶仃。
为了让弟弟能活下去,吴仁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想尽办法找吃的。
与王小二这种家境优渥却向往盗王道的人不同,吴仁是被逼无奈才去偷、去抢,去做那些为人不耻的勾当。
哪怕遭受无数的辱骂和驱赶,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他也从不退缩。
吴仁十岁那年,在行窃时被当场抓获,那群人下手极狠,把他打得只剩半口气,几乎奄奄一息。
好在上苍怜悯,在他以为自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盗贼。
那盗贼见他可怜又倔强,心生怜悯收他为徒。
最初,他们并非叫现在的名字,而是唤作俊采星驰。
师傅说:“这世界残酷无情,善良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取名吴仁吴义,就是要你们忘却仁义,舍弃感情,变得心狠手辣你们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师傅并没有长久的陪伴二人,待吴仁身体好些之时,传授了他一些偷盗技巧,便独自离去了。
吴仁倒也争气,在偷盗之路上展现出非凡的天赋,十四岁那年便成功入道,成为了修行者。
自那以后,兄弟俩的日子才逐渐有了起色。
而吴义,一直被哥哥如珠如宝地护在身后,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光里,也极少受苦。
虽也有心学习偷盗之术,但吴仁却万般阻拦,不愿他踏上这条充满危险的路。
吴义永远忘不了六岁那年的除夕夜,寒风刺骨,哥哥穿着单薄的衣衫去街头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