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祥一楞,他皱了皱眉,想了想,却又是笑道:“大丈夫有搅动天下之智,亦当有吞吐风云之志。你既已痛改前非,亦要明白赎尽前罪只是你的第一步,却万万不能是最后一步——能力越大,责任也应越大,志向更应越大。”
老大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谢修齐顿时也有些发楞——这潘老大人特意叫自己来,似乎……别有用意?
潘祥见谢修齐若有所思的样子,却也是似有些误会他正在细细思量自己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良久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谢修齐终是苦笑着向潘祥深施一礼:“多谢老大人教诲,晚辈必时时铭刻在心。”
潘祥微笑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已无事了,留下满心疑惑的谢修齐继续发怔,他却负手踱步,走向说书者二虎身边此时已是越聚越多的人群,饶有兴致地听了起来。
二虎的故事此时正接近尾声:“最后,少爷凝神苦思,猛然间已是长啸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少爷豪迈大笑着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大喊一声‘拿笔来’。随即,他泼墨挥毫,笔走龙蛇,意气风发,横七竖八。顷刻间,已是迅速画出了几张图——你们知道是什么图吗?”
他满是神秘地顿了顿。
潘祥满脸古怪,人群纷纷摇头。
“三视图!你们知道什么是三视图吗?”二虎满脸我知道得比你多的优越感说着,他又是顿了顿。
人群再次纷纷摇头。
二虎得意笑了笑,一手做轻摇状:“我也不知道!此乃我家少爷醉死还生之大变后所独创!我只知道,此图能将任何事物之构造、尺寸皆描绘得直观无比、分毫不差!其法更价值重金!我当日亦是照此图,才迅速地将离心机在赵家匠铺做了出来,最终才至有今日!”
人群满脸酣畅淋漓恍然之色,纷纷议论起了二虎方才所言他家少爷醉死还生后大变之事。虽觉离奇,但不是此事,又何以解释谢三公子之突兀大变?
而这谢三公子不但发明了离心机,还似创造了一种新奇无比、完美描述事物的绘图之法?
还真是醉死还生,得天所授,一夜之间,判若两人啊……
众人或感叹或赞许的同时,人群中却有一名书生再次叫道:“可是,那离心机到底是以何为原理?”
他眼巴巴的望着二虎,已颇有几分望眼欲穿之意。
二虎楞了楞:“这个……”
“少爷也没跟我说啊……”
他吭哧了一阵羞涩说道。
人群顿时大哗,感情这货口活了半天,前戏做得让人欲仙欲死**迭起,最后大家只需要他eonbabygiveme来上一发的时候,他却下面没有了?
二虎也是颇觉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少爷真没跟我说,要不……你们哪天去问我家少爷?”
他讪笑着说道。
“该不是他也不知道吧……”那名书生听了半天的说书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欲求不满的同时也颇有了种被戏耍的感觉,已是大怒,想了想,他如是叫道。
二虎顿时也是大怒:“这就是我家少爷发明的,他怎可能不知道?”
书生冷笑了一声:“是谁发明的也好,你家那少爷一夜大变也罢,皆只是你一人所言,谁知道是真是假——逆案不是杨小公爷最先察觉的吗?说不定从头到尾都没你家少爷什么事,就连离心机也是监察使司的大人们发明的呢?”
他环顾着几名也是围拢过来听二虎说书的监察使司人员如是说道。
二虎顿时面红耳赤,张口结舌间,又一时拿不出有力证据反驳。
谢修齐笑了笑。自己倒也是为这来龙去脉编好了腹稿,不虞有人寻根究底。
他如是想着,正欲为二虎解释一二,却听得一个声音说道:“这点,老夫倒可以为二虎作证,他说的都是真的。谢修齐一夜大变,确属事实,那……离心机,也确为谢修齐所独创。”
人群循声一望,只见潘祥正站在人群外笑意吟吟。
他想了想又道:“诸位也不想想,此物开一代先河,以之勘察火场油迹必无往不利,以之申请专利则财源广进,以之献与帝国则升迁有望。若其中原理自成体系博大无比,或还能得王家科学院授状嘉奖。”
“如此,谁又愿将发明此物之名拱手让与谢修齐,更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公然便据为己有?谢修齐又安敢贪我监察使司之功?况且谁想贪谁的功,也都贪不来的啊——除了发明者,又有谁能说清其中原理?至少老夫是不知道此物原理,更觉得神妙万分的。”
潘祥哈哈笑着,人群顿时恍然大悟。
那名书生更是面红耳赤连连称是。
潘祥笑了笑,却是再次开声道:“所以,谢修齐若非一夜大变,安能发明出如此神奇之离心机,安能有今日?若是有假,又安能瞒过我手握一省监察重权之监司?”
“至于离心机原理,若谢修齐愿意教授大家,不日后自会大白天下。若他不愿,大家也不能如是追问——试问哪家没有点秘方敝帚自珍的?”
“诸位父老,如今天色已晚,逆案已毕,来龙去脉大家也大多知晓。如今,方家将被我监司封禁,大家还是各自早早回家,散了吧。”
最后,潘祥望着人群如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