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七月十四,街上早早就没了行人。杨树他们卖完一担馒头,也回了家。
秋月早就准备好元宝纸钱蜡烛。吃过中饭,院子里便摆起了香案。
杨树带着一家人跪在香案前,絮絮叨叨的说着些求祖宗保佑的话。
一转头,看到赵三孤零零的站在小屋旁,眼里羡慕的看着他们。
杨树当即喊道:“赵三,过来拜一拜。”
赵三摇摇头,不是他的祖宗,他拜什么。杨树过来拉他,说道:“我可不是想占你便宜,这香案可不止拜祖宗,还拜天地神明。你给神明磕个头,求他保佑你们一家早日团聚。”
赵三听得眼眶都红了,他走到香案前,虔诚的跪下。
秋月带着孩子们在一旁的火盆里烧纸钱。
不知赵三在神明前求了什么,只见他在案前,跪了很久很久。
又过了一个月,赵三跟杨树辞行。
他现在已经是良民,又攒了些银子,便想着去找寻妻儿。
“东家,如果我找到妻儿,不回来了,能继续做馒头生意吗?”
杨树笑道:“当然可以了,这又没有什么独门秘方,你放心做就是。”
秋月留他过了中秋再走,赵三摇摇头,给杨树和秋月磕了三个响头,背着包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中秋那天,张大宝过来送节礼,其中有一份是秋星托他带来的。
秋月看了一眼,里面是些米肉。她叹了口气,让张大宝给退回去。
她对秋星没有怨恨,但心里的那个坎,就是过不去。
过了九月,城里敲锣打鼓的,热闹异常,
秋兰抱着肚子,皱眉道:“陈光霁中了举人。”
秋月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他倒是有本事。”
秋兰撇撇嘴,不以为意。
这些年陈兴永接替杨树,组了商队进山收山货,除了秋星原来的铺子,又在城北开了一家。
现在陈光霁中了举人,或许还要将铺子开到省城。
秋月家跟他们比起来,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陈兴永在城里,就是秋月家原来住的那座房子,大摆宴席。
请了书院的夫子,陈光霁的同窗,秋兰一家。秋月这边,还是送了一筐的礼来,没请他们过去。
辰儿在书院里,也是陈光霁的同窗,但却单单把他漏了。
陈光霁送了他一块墨,说是要去京城,潜心研读,为来年的春闱做准备。
辰儿已经不是以前只知道吃睡的小童,陈光霁为着什么利害关系跟他们疏远,他心里一清二楚。
现在,他笑吟吟的接过墨条,对陈光霁道了喜,并祝他来年金榜题名。
秋月照旧把礼退了回去,一家人安安静静的过着日子。
只杨林有时会偶尔失神,抄书时总会把墨滴在纸上,半天也抄不满一张纸。
等入了冬,杨树在离西市不远处,赁了一间小小的铺子。
砌了一个四方灶台,放一张六尺长的桌子,就几乎没有剩余的地方。
每日在家里把馒头蒸好,挑到铺子里。灶里放一根木头闷着,借点火气,使得馒头不至于凉了。
这些时日,他也有了不少老主顾。
有些人嫌西市腌臜,不愿来的,就让他们上家里买。
不过天气冷,很多人家倒是愿意自己开火,顺道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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