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啊,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反倒选择和父皇交易。&rdo;
&ldo;因为&rdo;
&ldo;因为你舍不得杀我,你对我有情,到头来还是想成全我一次。&rdo;
&ldo;宁容左。&rdo;
&ldo;嗯。&rdo;
&ldo;做个好皇帝。&rdo;
&ldo;好。&rdo;
伸手不见五指的麒麟殿内,宁容左神色的情绪难辨,他终于坐在了生平最想坐的位置上,也终于失去了生平最钟爱的人。
寂静的寒夜。
他下巴上余着一颗泪。
冬月二十九,寅时二刻。
血色尽褪,天地间一片黯淡银白,肆虐的风雪似是锋利的刀刃,片片割在身上犹如凌迟一般。
江淮从暴雪中奔出,用消瘦的手肘顶着强硬的寒风,谨慎的目光四处扫着,可视线所视之处皆颜色暗淡,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聚焦点。
此刻,她饥寒交迫,疲惫不堪,可心里却极其痛快释然的。
雪终于停了下来。
从天上遥望过去,江淮飘逸的身子虚似一蒂残梅,周身的清香活生生的涤荡成了让人作呕的血色腥气,脸色惨白似纸,如墨的凌眉化了颜色,圆润的瞳仁仿佛浸了雪水的曜石,透着镜光。
她站在深厚的雪里,大口大口的喘着凉气,几秒后,江淮解开胸口的扣子,奋力卸下那厚重的甲胄银铠,露出里面单薄的月白色长裙来。
江淮整个人如释重负的同时,也被寒风打透,瘦弱的身子一瞬被扑倒在那雪地里,和那大地雪白融为一体,但神色始终是轻松的。
雪很冷,却也很软。
她似乎听到了地底冬眠蜇虫的熟睡呼噜声。
江淮翻身躺在雪地里,轻笑了几声,经过三天三夜的鏖战,她体内龙鳞的效用也终于撑不住了,重咳两声,嘴角淤血,溅在那本就被染红的胸口上。
衣袂仙仙似天上人间,滚热血液若地府囚牢。
掺杂在一起,当真是生不如死。
谁曾想到,那新城一役后,她没有留在南疆,而是偷偷回了洞庭雪山,而在长安城里的宁容左到死也不会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皮底下,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而江淮之所以拼死回了洞庭峰下,是为了给徐丹鸿上最后一炷香。
七年前,两人在那山顶的对话依稀缭绕在耳畔。
‐‐以你的身份在皇上眼皮底下行走,无疑是刀山火海中寻求生路,可谓钢丝之险,我盼你八面玲珑,事事都能轻易独挡,也怕你深陷其中,变得老谋深算。
‐‐但愿我经历过腥风血雨后,仍能不忘初心。
‐‐好,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