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狄受到猛击,身体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他像是要摔倒似地疾退几步,后背撞到防守索上,又被弹了回来。
一招破,满盘皆落索。
这一计硬拳,如狂澜一般,将整个局面扭转,徐云起如爆起的猛兽,开始对楚狄进行回击,一拳又一拳,一下又一下,真切而准确地如雨点把狠狠地打在楚狄身上,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回手的力量。林向晚看着楚狄像是一只破沙包似的被徐云起逼到台角,她看见他的眉骨上破出一道大大的伤痕,腥红的血浆随着徐云起的动作飞溅而出,在拳台上留出一片红到极致的血点子,就像是一朵绽放在雪中的红梅,然后被人踩在脚下,碾成烂泥。
她紧紧地抓着座椅的扶手,充斥场内巨大的人潮声仿佛不知何时正在渐渐远去,她耳朵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徐云起落的拳头落在楚狄身上沉闷的响声。
楚狄不断的后退,每当他要倒下去的时候,徐云起就会以一种极诡异的姿态转到他身后,然后用肘击将他的身体稳住,以便接受他后面的打击。
如果楚狄摔倒了,或许他还可以有个喘息的机会,但徐云起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林向晚见过徐云起打拳,他的出手一向讲究效率,他不像一般的拳手,喜欢在拳台上玩些花样好将观众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他打出手每一拳都是扎实而凶狠的,他的意图只在于将对方将死,而今天,他像是改变了一个风格,他并不急于把楚狄一下子放在砧板上宰割,他似乎像是一只吃饱了的猫,恣意地玩弄着自己的猎物,在夺取他的生命前,先摧毁他的尊严。
林向晚觉得自己再也看不下去,她死命地咬着嘴唇,将惊尖阻止住,“停下吧,让他停下吧,再这么下去,楚狄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百里佟的脸上平静无波,这样让全场血气沸腾的比赛却无法将他感染,他的心就像是一块从远古冰封至今的巨石,不为任何人所动。
“急什么,才刚刚开始。我看看,三分钟而已。他真让我失望,我还以为他的表现可以更好一些,商人的身体果然是不行的,有再好的教练也没用,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他没有逃走……只不过这样又能如何呢?明知道自己会输,还一定要来赴约,真是个愚蠢的家伙。你又何必为他的生死担心?他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百里佟的话说得轻飘飘的,但林向晚知道,见死不救这种事情,他肯定能做得出,她咬了咬牙,就朝包厢外冲去。
外面站着如黑塔般的保镖,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向晚回头狠声问百里佟,“你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佟摊摊手,“为了保证闲杂人等不影响比赛的进程,等敲钟的时候我一定放你过去,怎么也要让你看他最后一眼。”
他说完之后,恶毒的笑了起来,刚刚林向晚给他的所有难堪,都在这一刻如数归还,只是很奇怪,看到林向晚的表情变得僵硬,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愉悦。
林向晚被人紧紧地按着肩膀不能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狄被徐云起毫不留情的击打着,她觉得心口闷疼,想要闭上眼睛,而百里佟的声音却总是萦绕不去。
“干嘛不看?你知道这里贵宾席的票价要多少钱?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看吧,好好看吧,看一眼少一眼,万一哪眼没看到,他就死了呢。”
“你简值不是人!活该许明翡不要你!你一辈子孤独终老!”林向晚觉得自己此生也算是见过不少人,但那些人里最可恶的恶毒的阴损的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眼前这个。
百里佟脸上硬了硬,不过他随即又“呵呵”地笑道,“我就算是要孤独终老,也比有些人咫尺天涯的强。”
五分钟,三百秒,每一秒钟对于林向晚来说都如同在火上煎烤,她试着让自己放松,让自己相信楚狄可以坚持下去,但拳台上发生的一切,都颠覆着她的自我催眠。
终于,听到一声如天籁般的铃声,林向晚立刻扭头看向百里佟,百里佟点点头,保镖手上一松,林向晚立刻冲到拳台。
身后传来百里佟凉凉的一句,“他如果认输的话,我也许会考虑放过他。”
蓝色橡胶台子上已经布满了斑驳的血迹,林向晚跑到拳台边,徐云起已退到角落里,他听见她大声叫着楚狄的名字,神色有一瞬的复杂。楚狄几乎站不起来,铃声一响,他就瘫坐在拳台上,呼吸的时候鲜血从嘴角还有额头上淋漓浸出。
林向晚跑过去,跳到台上,把他扶起来,架着他的胳膊一路走到拳角休息的矮椅上,“你的伤要缝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