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梦中醒来,顾绮坐起伸了个懒腰,走出自己的房间,往中央神殿的方向走去。
她走进神殿时,明尔顿还跪伏在神殿中央,与嫉妒神说着些什么。
顾绮随意看了他一眼,在这位脸色严肃的执政官大人注视中走到嫉妒神身边,从容行礼:“我主。”
主神轻轻点头,朝她伸出手。
顾绮十分顺从地在神明身边跪伏,然后主动把自己的额角凑到了祂的掌心中。
底下跪伏着的执政官将最后几句话说完,扫过她熟练的动作,他微微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顾绮也不理会他,只面向主神,一边和主神贴贴,一边听见这位神明语气温和道:“阿丽黛。”
祂的语气和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但之后的话语却让跪伏在底下的明尔顿脸色微变。
“黑夜挑衅贪婪与你有关吗?”
顾绮目光一顿,十分无辜茫然地抬起头注视主神温和面容,并发出些许疑惑:“我主?”
嫉妒没有对此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祂的目光、动作、语气一如往常,只是话语却似乎早已看透她的内心,语调笃定而平淡。
“你在神之领域,见过黑暗神?”
她在神之领域不止见过黑暗神一次,可主神说的显然不是第一次,那一次她和黑暗神根本没有产生任何交流。
顾绮垂下眼眸,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她诚实道:“我要向您忏悔,我确实在神之领域见过黑暗,不仅如此,我还见到了黑夜神。”
“阿丽黛?”
跪伏在神殿中央的明尔顿露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来,哪怕已经知道许多有关于她蒙骗主神的事,但听到这些话,他依然感到痛心,并斥责道:“主恩赐你,让你到神之领域学习,你竟然私自面见黑暗?”
虽然他早就知道阿丽黛与那位黑暗神有过交集,但上次与这次性质不同,对他造成了不小冲击。
顾绮默默扫了他一眼,她轻轻咬着唇角,也不辩驳,只是低垂着头跪伏在神明身边,小声说:“对不起,您卑微的眷者有错,我就是觉得贪婪神太过分了。”
神明还没有开口,明尔顿已经再次低沉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该与黑暗扯上关系,也不该插手黑暗与光明的争斗。”
“并不是执政官大人您的想的这样。”
顾绮虽然忏悔了一会儿,可听到他再次质问,她很快抬起头,认真回答:“很多事情执政官大人不清楚,也许是您比较单纯,所以没有察觉到一些异常,我虽然向主忏悔,可我只是忏悔不该瞒着主,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她说着说着大约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理直气壮起来,并偷偷看了眼嫉妒神平静面容,顾绮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用有些包容、又有些无奈的目光注视明尔顿,缓慢道:“您知道贪婪做了什么吗?您不会以为我是为了报复祂上次在主面前挑拨的事情吧?”
明尔顿带着怒气的面容微凝,他罕见收敛了郁气,平静下来,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是因为什么?”
他并不记得贪婪和阿丽黛有过其他交际。
顾绮露出‘你果然不知道’的眼神,继续讲述:“祂上次和愤怒、傲慢大人来求见主,离开时曾私底下威胁我,说您注视我的目光很复杂,祂认定我和您有什么特殊关系,以此来威胁我为祂效力,还有上次我们去黑暗领域,祂也出现过,并让我将蔚理斯交给祂,再向主禀告其他人都被黑暗吞噬,我拒绝了祂,祂曾经说过,我放弃了最后活着的希望。”
一口气把贪婪神曾经做过的事情说完,顾绮才重新注视主神,面色虔诚:“我主,您卑微的眷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祂毕竟是七神之一,是您的拥护者,所以当我在神之领域无意间遇见黑夜神的时候,我才会欺骗那位神明,说贪婪参与了光明与黑暗的争夺,我只是害怕您不再庇佑我。”
说完所有的话,顾绮一向笑容灿烂美丽的面容上退去了愉悦,她罕见流露出些许痛苦。
深深跪伏下去,她带着些许哽咽道:“我对您的虔诚没有任何人或神可以更改,请您宽恕我的罪责,我之前不敢向您禀告,是因为我害怕您真的误会我与执政官大人有些什么,嫉妒在上,我与明尔顿大人就算有什么关系,也只是竞争关系而已,如果您因此要将我放逐,我没有任何怨言。”
她的额角触在冰冷的石砖上,语气无比虔诚而坦然,甚至没有了以往的狡黠与稚嫩。
被她话语惊愣到的明尔顿直到这时才忍不住辩解:“我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贪婪大人竟然做出这种事?”
他近乎喃喃了一句,很快像顾绮一样跪伏下来,咬着牙说:“我主,贪婪大人这么做简直是在冒犯您的威严,请您严惩祂。”
这一次,他罕见地没有说出与惩戒顾绮有关的事情,而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贪婪神身上。
执政官与宠爱的眷者都跪伏下,一直静静倾听的神明却没有打断他们或是表露出任何情绪变化,祂在寂静中指节轻轻敲击了几下神座,不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突然召唤她:“阿丽黛。”
“我主?”
顾绮抬起头,用略带疑惑的目光注视神明。
然后她听到嫉妒神依然温和的声音响起:“你想去罪恶之所吗?”
顾绮脸色一愣,包括跪伏在神殿中央的明尔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