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唱晚从外面进门来,站在厨房门口收伞,看到胖子正在低头熬一锅汤。
汤锅里冒出奶白色的水汽,很香。她闻到了肉和竹笋的鲜味,于是猜那是胖子特制的补汤,是为谁熬的已经不言而喻。
自从得知吴邪的病已经严重到了何种地步,他就变得异常的沉默,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听到门口传来响动,胖子抬起眼皮看了虞唱晚一眼,平静地说:“正好,这汤快要熬好了,我就装进保温壶里,你给他送过去。”
虞唱晚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还是你去送吧。”
不知道他会对自己说什么,也不知道要以怎样的情绪去面对他。
即使二叔早在南海就已经把吴邪的病情告知了她,她还是没有做好吴邪已经病入膏肓的心理准备。
也许这种事情是永远都准备不好的。胖子也应当是这种心情。
静默的病房里,胖子吹了吹勺子里的汤,递到吴邪唇边。
吴邪靠坐在床头,脸色病态的苍白。他低下头看吴二白留下的资料,没有出声,也不敢和胖子对视。
他沉默地眨了眨眼睛,犹豫了片刻,还是就着胖子的手咽下了那勺汤。
胖子没有说话,将勺子收回来,再舀一勺,吹凉,喂到他嘴边。
吴邪偏过头去,躲开勺子,声音沙哑道:“我不喝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病床边的胖子,眼眶泛红。
胖子低垂着眼,嘴角向下,伸出去的手纹丝未动。吴邪看了他片刻,还是收回目光咽下了那勺汤。
他低着头收好手上那一摞纸,吸了吸鼻子,躲得更远了:“我真的不喝了。”
胖子终于抬头看了看吴邪的脸,将勺子收回来,丢进碗里。勺子与碗底碰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他端起那只盛满了热汤的碗,一口一口全部喝了个干净。
坎肩从吴二白举行临时会议的小木楼里出来的时候,还是眼泪汪汪的。
“吴邪病得很重,可能马上就要死了”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打击还是太大了,以至于这个心性单纯、一心崇拜吴邪的小伙计一下子没法接受。
虞唱晚正坐在院子里读一本书。坎肩吸了吸鼻子,坐在她旁边的小板凳上:“老板娘,你是不是也很难过啊?”
“你别伤心,”他用手抹了抹眼睛,好像欺骗自己一般,郑重其事、自言自语道,“老板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会找到把他的病治好的办法的。”
虞唱晚停下手中翻页的动作,抬起头来,眼神失焦,只是看着远处的景色发呆,半晌,轻轻应道:“嗯,会的。”
“坎肩。”她合上手中的书,轻声道,“人在年纪小的时候,总是会想要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圆满如意。稍有不如意,就会觉得好像天都塌了。但是你会慢慢发现,这个世界上你真正能够控制的事情太少太少,你要慢慢向那些没法控制的事情妥协,与自己和解。唯一能够好好面对生活的方式,就是全力以赴地做好当下能做的和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