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几句话想说给先生听,”温鸣谦顿了顿说,“不知先生可愿意。”
“夫人这么说可是折我的寿了,”郑先生又惶恐起来,“您尽管吩咐。”
“郑先生,我是觉得你这个年纪很不必再如此劳累了。赏赏海棠花,观观锦鲤池,老妻相伴,含饴弄孙,岂不美?”
温鸣谦笑语温言,可郑先生听去却心凉半截。
这几年他傍着宋氏,着实得了些好处。
城里的宅子买不起,就在京郊弄了一处院落,虽然偏僻些,却也是四水相合有模有样。
院子里还移植了两棵西府海棠,修了锦鲤池子。
温鸣谦没有把话说透,但是点到了这两处也足够了。
陈有徳的事不远,他虽然没有陈有德贪得多,可是这钱也是不能见人的。
如果是宋氏当家,他不怕的,因为这些钱都是宋氏借手给的。
可是如今换了当家人,温鸣谦如果要惩治宋氏,就少不得从自己这里下手,弄来弄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夫人明鉴,这做下人的总有不得已处,您是最宽宏大量的,还请多多饶恕。”郑先生不傻,温鸣谦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也没必要再装聋作哑了。
“郑先生不要怕,我说过了,只是同你说两句话。”温鸣谦示意他稍安,“我想您是懂得明哲保身的,我无意让谁难堪,今天这话到此为止,尽管放心。”
“老朽明白,多谢夫人宽宏大量。老朽的确年事已高,早有退意,本来也是要跟夫人说知的。”郑先生说,“还请夫人再寻觅能干的人,接替了我的差事吧!”
“郑先生,你在府里辛苦了这么多年,大伙儿都是知道的。如今你要回去颐养天年,我自然不能拦着。赠与你二百两银子,也算是我和老爷的一份心意。”温鸣谦见他应的痛快,便也许给他好处。
郑先生连声道谢,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温鸣谦这一招好比是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不动刀兵,一席话就把人劝退了。
不过话说回来,郑先生心里也没什么怨言,不论谁管家自然都要用自己的心腹。
与其温鸣谦一直疑心自己,还不如就此算了。
反正走的还算光彩,也不愁再找下家,毕竟温鸣谦没把他的后路堵死,何况还赏了二百两银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郑先生下去之后,张妈又到外头把另一个孙先生叫了进来。
孙先生四十上下,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托了关系找到这府里来在账房做帮手,来了也有一年多了。
“孙先生,郑先生刚才同我讲了,他年事已高,府里的事务又多又杂,他有些应付不过来,因此就想辞了差事。”
孙先生听了微微顿了一下,他从未听过郑先生有这意思,但既然夫人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是想着让你接手郑先生的差事,不知你可愿意?”温鸣谦问他。
“我?”孙先生颇感意外,“小人怕是做不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只要用心就行。”温鸣谦说,“之前的账我就不看了,从今日我管家起,劳烦你多用心。”
“孙先生,这是夫人一力要抬举你,你可要知好歹。”张妈轻打边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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