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夫被请被请来,略微搭了搭脉就直摇头,出来说道:“不是老朽要说丧气话,贵府大少爷如今已是病入膏肓,神人也不得救了。”
周夫人还不死心,又换了两个大夫,说法都如出一辙。
这天半夜周敬三撒手去了,也还不到三十岁。
郑姨娘知道饶不了自己,解了裙带上吊死了。
和她一直作对的孙姨娘也自然心虚,郑姨娘做的事她们都做过,只不过郑姨娘运气最不好。
孙姨娘于是想连夜趁乱逃走,却被夫人的陪房撞见了,抓住了送到周夫人跟前。
周夫人正因为儿子早逝悲痛万分,见了这样的情景越发愤恨,说道:“把这些小贱人有一个算一个,凡是伺候过大少爷的,都通通给我一顿好打!明日一早拉出去发卖!”
处理完这些小妾,一回头看见刘翠依,更是怨气难平:“小娼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儿子的死少不了你的份!
我可听说了,初五那天他是生着气从外边回来的,随后你就买了那丫头进门,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们先都下去吧!”刘翠依扫了一眼在场的下人们,“我有话要和夫人说。”
等下人们都离开后,刘翠依问周夫人:“不知夫人要怎么发落我?”
“怎么发落你?依我看,红玉之前说的就是真的!你是心虚了,怕我儿子打死你,才想了个缓兵之计,却不想竟害了我儿的性命!我焉能饶你?!”
“夫人,你可想好了再说。”刘翠依丝毫也不受她的威胁,“如今大少爷已经殁了,你难道真的要与我两败俱伤吗?依我看,你该好好祈祷我肚子里怀的这个是男丁。否则周家的爵位将因无子而被夺,这宅子你是住不得了,封田和朝廷岁供的银子也会没有。我倒是还有娘家可回,那您呢?”
一句话提醒了周夫人,她猛然想到,按照朝廷律法,没有后嗣的勋爵人家的确要被夺爵,而且不允许过继子嗣。
她不禁怔怔地盯着刘翠依的肚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夫人,就算曹红玉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你把家丑传扬开来,虽然我的名声没了,周家难道就光彩了?
你也算是安详清福一辈子了,总不能到老没了儿子,还没了家产吧?
给我请脉的大夫早就说过了,我这一胎十有八九是男孩儿。只要这孩子平安降生,周家的爵位就还保得住。
不瞒你说,我手上也还有个几万银子,就算是做给外人看,也不会让你受苦受穷的。”
周夫人看着刘翠依像从来也不认识她一样,她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刘翠依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她想像以往那样破口大骂,用尽一切污言秽语。
可又觉得浑身无力,从心底里透出的无力。
是那种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的疲惫。
儿子虽然尸骨未寒,可他终究已经是个死人了,她指望不上。
唯一能指望的,竟然是刘翠依的肚子。
她有得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