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一接听,何妈妈的眼神立马杀过去,自从女儿离婚后,她听到‘秦’这个字就会冒起一团无名火。
没办法,这都是为人母亲的条件反射,一种戒备心态。
耳边响起了秦夫人温和慈爱却有气无力的:“以纯啊,是我!”
何以纯接收母亲大人的眼神,立马背对着她走到外面的院子去,听着秦夫人的声音,态度敬重的笑道:“秦伯母,最近身体怎么样?”
耳边出现阵阵咳嗽声,却道:“身体挺好的,咳咳……你爸妈的身体可好?”
何妈妈本就竖着耳朵在偷听,一听到女儿喊了声‘秦伯母’,两眼一怔,双腿顿时不受控制的朝女儿挪去。
好还咳嗽?何以纯眸色闪过忧虑,蹙眉道:“我爸妈很好,就是我妈前段时间不小心被玻璃碎扎到,不过现在已经拆线了,不碍事,秦伯母,你怎么咳嗽了?是感冒了吗?”
耳边又是一阵咳嗽,断断续续的,然后是秦夫人有些沙哑的声音:“最近气候不好,天天闷在空调里前两天陪你立伯伯去散散步,结果一回来就这样了,到现在还没好。你立伯伯不放心,今天已经带我去医院挂水了,哎呀今天一去医院才知道真跟菜市场没两样,到处都是病人,你们这些天可一定要当心啊,听医生说这次的流感很顽固,外面又热,又容易中暑,总之外面的风气实在太差了……咳咳……”
咳嗽声越来越大声,听得何以纯心惊胆颤:“恩恩,我知道,秦伯母,你不用担心我们,好好养病吧~!”听完秦伯母的话不由得心生愧疚,毕竟她一向疼爱自己,可她呢?却只想着顾及自己对秦毅的父母避之不及。
唉,她这个晚辈真是当得太太太失败了。
何以纯侧眸看了一眼察觉到母亲大人在旁假装喝水的站在一旁有意无意的偷听,她暗自取笑,然后不动声色的打开了手机的扬声器。
扬声器里,秦夫人咳嗽半天,许是累了,声线恹恹的无力道:“你妈妈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疤痕一定很深吧?”
何以纯笑笑:“不碍事的。”
秦夫人:“什么不碍事啊,手上留个疤痕多难看啊,对了,我今年送了她一瓶‘薰衣草精油’吗?这精油是你立伯伯一个国外的朋友送的,对疤痕有很有效,你让你妈一天几次的抹抹,新疤痕很容易淡化的。不过你妈对这种事不在意,你当女儿的可一定要叮嘱她啊!咳……还有还有,她啊天气一热比较容易头疼,别让她出门不带伞,我去年给她的伞是物理遮光的,让你妈要天天撑着,这样回到家才不会头疼……咳咳……你们多注意身体……”
何以纯眸色忧忧:“好!你和立伯伯也一样!”
秦夫人:“唉,秦伯母没脸去见你们……但是都把你们搁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情份在那,怎么可能没良心的忘了呢?瞧我,都唠唠叨叨个不停……以纯,秦伯母一定很罗嗦吧?”
何以纯:“没有,你别这么说,你是长辈,本应该是我打电话给你,倒反过来让你操心了。”
秦夫人:“没有的事,我啊,就是人一病啊就特别想见好姐妹,也担心这天热你妈也跟我一样不小心感冒了,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我一咳嗽就想念你妈以前老给我做的‘川贝雪梨羹’,不过你回头你可别告诉她我打电话过来啊,我不希望她不高兴,你妈呀,肯定还生我的气呢!”
扬声器的关系,秦夫人的声音格外清晰,连咳嗽声都显得尖锐。
秦夫人愈说咳嗽声也愈来愈紧凑,何以纯听里心里更加难受,连忙安抚道:“秦伯母你先去休息吧,喝点桔普茶,别太激动,我有时间再过去看你。”到底是心软,身为晚辈,她本就应该去看望她的。
秦夫人却急忙道:“不用不用,我现在病恹恹的一脸没精气神可难看了,而且我一说话就咳嗽个不停,别把你也传染了,别来别来,千万别来,你来了我可不高兴啊,明天秦毅他爸还说要给我庆祝生辰,我都没让,病都病了,还庆祝什么啊!”
何以纯听着耳边贴心的话语,心头愧疚更浓,抬头看了一眼何妈妈。
发现母亲大人已经双眼通红通红,一副强忍着泪水的焦虑模样。
何以纯笑笑,把手机朝她递过去,可何妈妈却瞪她一眼,然后转身进屋了。
看着何妈妈别扭离开的身影,何以纯无奈摇头,嘱咐秦夫人好生休息后便挂了电话。
进屋后,何以纯才发现何妈妈在拿纸巾吸鼻涕,两眼都是湿漉漉的。
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一听到好姐妹生病却还掂记着自己,心里顿时被捂得热烘烘的,原本对她的怨气也消了些。
“妈!要不咱们去看看秦伯母吧,她现在可掂记着你的‘雪梨川贝羹’了!”何以纯上前坐在她跟前,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揉按了按,安抚她的情绪笑眯眯的建议道。
可何妈妈依然嘴硬的狠心道:“不去,有什么好看的,感冒又不是重病,没几天就好了,她啊,就是用‘苦肉计’,我才不上她的当呢!”
何以纯道:“唉呀什么苦肉计啊,秦伯母哪会这么无聊啊,而且她又没要我们去看她,你刚刚也听道了。”
何妈妈刀子一样的眼神立马剐向女儿,恼道:“你懂什么啊,人家这叫‘欲拒还迎,以退为进’,你秦伯母精得很,认识她这么久我还不了解她吗?每次只要她和你立伯伯闹意见不合的时候她就会莫名其妙的病一场,等着你立伯伯看在她是病号的份上哄她心疼她顺从她,她这招用了几十年我哪会看不出来,不过她这抬这次用错对象了,对付你立伯伯还成,对付我还嫩了些!我才不会上她的当!”
虽然说得时候带着些许怨气和果断,可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去猜测好姐妹是不是真的病得很严重,回想刚刚从女儿手机里听到的咳嗽声,感觉又不像是假的。
说到底,女人在口是心非的时候都特别矫情!
何以纯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只觉得母亲大人有时候耍小脾气的时候真是幼稚得好笑,道:“就算是‘苦肉计’我倒觉得秦伯母还挺可爱的,妈,其实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她到底是把你放在心上重视着的,我和秦毅的事是我们之间的事,你犯得着连秦伯母也一块算进去吗,这多不公平啊!”
一听女儿帮着外人,何妈妈立马虎着脸恼瞪女儿:“当然要一块算,儿子是她生的,没有教好自己儿子最后糟蹋了我女儿就是她这个当妈的错。”
何以纯满头黑汗,只觉母亲大人此时真真是油盐不进,不可理谕:“……!”
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的时候说什么都白搭,索性不理她,转身径直进厨房做饭去。
女儿一走,何妈妈心里的难受劲更大,想张口说什么,又拉不下脸,最后话峰一转,朝厨房大声喝道:“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这脾气算洒出去了,却也算让了步,给了女儿去秦家的‘通行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