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事。”水柔握住他的毛毛大手,若是往昔,她会说他乘机非礼。“啊,你……的手肘……都……都……擦伤了!”两道轩眉揪成冗杂的童军结,贺羲平心疼地捧著她的皓腕。“磨到柏油路面,自然会擦伤嘛。”水柔轻松的语气,仿佛受伤的是别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田老命人赶走凑热闹的老百姓,又从在场目睹的警员那儿了解状况后,他怒恼地跟到他们身边来。其他追捕的警察、警车陆陆续续跑回来,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便猜得到他们心是空手而回,无功而返。有人看到了车牌号码,但经电脑立即查询,果然不出水柔所测,是台已报失的赃车。田老登时封锁现场,并请求更多警方的支援,他喋喋不休地骂著:“这么大的一个人和摩托车,怎么会平白消失在空气中?”“对方……肯定是……相当熟悉……这附近的……环境,所以……才会逃得……那么快。”贺羲平分析著。他担心那人或许会是阿海。“我想也是。”水柔赞成。拂去衣服上的灰尘,水蓝色的长衫因为刚才的突发意外而磨损了几处。“你……看清楚……是谁吗?”贺羲平搀她坐在阴凉处,又从车内拿出了医药箱,为她消毒、上药、包扎。“对方戴著安全帽,根本看不到脸,不过依对方的身材,我认为是男人。”以往皆是他受伤,她帮他治疗,如今角色对换,竟令她有不同的感受。水柔凝视著他刻意放经的举动,肺腑柔肠中漾著甜甜蜜意。或许是发觉她的凝视,他抬起眸,朝她腼腆而会心的一笑,浓浓温情在彼此交缠的眼神里缱绻著。“谁会想要你的命?”田老蹙额。依水柔温婉的个性和处事态度,不大会树立什么敌人,她帮警方办案,也向来居于幕后不露面,除了——“该不会……是……那个新闻……专访?”贺羲平恰好说出他要说的话。两男面面相觑,若真如此,就是他俩间接害了她。“那不是现在研究的重点。”水柔不希望他俩过于自责。看来他们三人的想法一致,也许是她上电视揭发真正凶嫌的罪证,对方于是怀恨,因而心存报复。这种案例不是没发生过。“莫非是阿海?”田老沉吟。就地缘来论,最有嫌疑的人便是他。“应该是,再不然就是他的朋友。而那天在王家撞伤我的人,绝对是他。”水柔先前便有此疑窦。“十之八九错不了。据邻居的供词,他也是那天失的踪,可见他做贼心虚,否则他犯不著躲躲藏藏。”想到冷血的杀人凶手仍在外潜逃,田老就不能安心。“阿海那天八成是回现场,找有什么他遗留的重要线索,没想到正好与我们遇上。”水柔将所有的点连起来,便构成了一条线。“我……已经……搜过了。”贺羲平早就料到这个可能性。“没有……找到什么。”所以他推断,阿海在行凶那晚,的确是无意中掉了什么足以当证据的东西,不过那项证物其实不是掉在现场,而是掉在别的地方。“会是……在哪儿呢?”他喃喃自语,抓著乱鬈的头发。他今天已把阿海家的天花板都翻遍了,似乎并未找到如此具爆炸性的证物。“对呀。”除了家里,还有阿海来去王家的路线,也就是——贺羲平兴奋地将目光移到夹在两栋公寓之间的防火巷。“可恶!他今天分明是来示威的。”田老握著老拳,恨不得那人渣就在跟前。“这王八蛋太可恶了,他简直不把咱们警察放在眼里嘛!”“法网恢恢,他逃不了多久。”水柔搬出至理公论相慰,猛转身要靠,却不见良人的巍峨壮影,她东张西望地看过去,他鹤立鸡群地在警员中穿梭。“你要去哪里?”她提高音量问。“你……先回家等,我……去去……就来。”贺羲平想想又跑回来,搂著她的肩,蓦然在她额上留下一吻,再慎重地瞅著她,那坚毅关爱的眼神,透著不容违抗的慑人气势。“找……人护送,你不准……一个人……落单。”挥一挥手,他钻入防火巷里。贺羲平这傻大个啊,向来不会说什么腻耳的话来。认识至今,也不曾听他像抹了蜂蜜似地,讲些甜人的外交辞令;言语拙钝的他,甚至不曾对她倾诉过“我爱你”。但他却用著自己的方式,不断地向她表白,就像他临走前的那句叮咛和烙印。别人或许会嫌他木讷无趣,但只有水柔懂得欣赏他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