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已经实行了许多天宵禁的京城街道上,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偶尔有更夫走过,苍凉的嗓子扯得极长,打破了这份寂静: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两道穿着飞鱼服的身影站在街道的尽头,静静地看着那名更夫远去,提着灯笼的清明吐出一口微寒的雾气,看向身边的夏至:“走着?”
如果不去回想当初满手血腥的场面,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妙龄美貌女子的夏至抬步走在了前面,清明轻轻跟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
“锦衣卫现在可真是阔气了,不仅白天忙得要死,你看,半夜还能出现在街道上的,除了大头兵和更夫,也就只有咱们锦衣卫,没案子查闲得无聊还能去听听墙角,多威风。”
“。。。”
“话说回来你有没有感觉萧大人那小院子最近越来越阴森了?每次走进去我都瘆得慌,嗯,不得不说萧大人虽然是个瞎子,但确实是个很厉害的瞎子。”
“。。。”
“锦衣卫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南镇,其实我一开始挺不赞同这样的,咱们就应该照顾大人说的那样,走。。。精英路线嘛,不过后来想想人多起来也是好事,想想锦衣卫刚设北镇抚司那时候,北镇平时就我跟你两个人,我一天到晚跟自言自语一样,还是热闹点好。”
“。。。”
“你知不知道现在锦衣卫里的谍子都把我跟你叫做雌雄双煞?真他娘的邪了门了,我这么一个翩翩公子居然能被安上这名头,多半是你害的,都说了让你平时做事收敛点,能不能打扮打扮出去走走别一天到晚待在刑房里,看谁都像是要把他凌迟。。。”
走在前方的夏至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闭嘴?”
“舍得说话了?”清明笑了起来,“就知道你忍不住。。。”
夏至没理他,止步在一座建筑前:“到了。”
要办正事,清明的脸色也终于郑重了起来,他抬高手里的灯笼,驱散了些黑暗,看了一眼这栋平平无奇的民居,然后抬步走了进去。
黑暗处几个谍子纷纷现身,然后再次隐没,守住了所有的出入口。
能看出来,这次锦衣卫动用的阵仗真的很大,除了北镇抚司的镇抚亲自到场,连千户百户都来了几位,指挥使大人更是在那间官署深处的小院子里等待着结果。
清明把手里的灯笼递给一旁的人,走到了里屋,里面有被死死捆住的一家三口,他看都没看女人和孩子一眼,只是蹲在那个汉子身前,端详了他片刻,才问道:
“为什么要给辽人送消息呢?”
汉子的瞳孔猛地放大,随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熄灯时间,这些人突然就闯进了他的屋子,哪怕他学过些武艺,也完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是片刻功夫,他就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他一开始以为是想劫财的歹人,然后才觉得是东窗事发,而现在眼前这个白衣书生的话语分明应证了他最坏的猜测。
汉子看了自己的妻儿一眼,知道今天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了。。。就是连累了她们。
看他不发一言,清明饶有兴趣地站起身子,说道:“不打算开口么,没关系,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让人交代干过或者没干过的事。。。说不定一会儿我还能知道你老娘叫什么名字。”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汉子的声音有些绝望的低沉。
“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因为你也不是太聪明的人,”清明笑道,“大人说的一句话被我奉为金科玉律,"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总之呢,这么大的京城,总会有人想去舔辽人的臭脚,查到你了就是查到你了,不值得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