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应该贪睡。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孤独感由下往上蔓延,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赶紧开了灯,开始收拾自己。
距离约定时间的到来没有多久了,他随意地穿了一件大衣,又粗略地梳了梳被睡得凌乱的黑发,还因为过于暴力而掉了几根下来。
待他下楼往街角走,果不其然,浩淮已经等在那儿,脖子上是那条熟悉的红围巾。
“等很久了吗?我睡过头了。”叶世安说。
“没有,”浩淮打开车门,“上来吧。”
被浩淮这样伺候着坐上副驾驶,本是有些怪异的,但叶世安没多想,十分心安理得。
等浩淮也上了驾驶座,过了会儿,终于有些不对劲了。
车内密闭的空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连空气都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个沉默地开着车,另一个坐在副驾驶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前头的风景。
浩淮把车开得很慢,状似十分专注,实际上有几分用来观察叶世安了。
叶世安目空一切,这幅模样看起来是真的在认真辨认街景。
浩淮却觉得,这时的叶世安仅仅是在发呆,因为从前叶世安也会不自觉地偶尔露出这种神情。
最终谁也没有打破沉默,龟速行驶的名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过去了这么多年,叶世安也不确定他对浩淮的印象以及了解是不是正确的了。
眼前是一条小巷,因为过于窄小,车子开不进去。两旁的墙是石砖砌的,石缝之间微小的青苔被人悉数刮擦干净;脚下的石板路被来往行人踏得光滑平整,走上去隐隐有倒影浮现。屋檐下挂着些红灯笼,院子里几盏昏暗的煤油灯坐落在四个角落,屋内却亮着明晃晃的白炽灯。
这巷子里的住户,装修风格还真是古怪。
“无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节日,每逢过节,他们都会亮起三种不同颜色的灯,意味着给所有人庆祝节日。”浩淮走在前头,低低地说。
“原来是这样?”叶世安问。
“嗯。”
似是不甘愿就这样冷场,浩淮又补充道,“这儿有挺多年历史,住户大都是老一辈的,对这些东西挺固执。你不在这儿长大,所以才不太了解。”
的确,叶世安是南方人,半个童年是在老家那边度过的。后来他父母北上发展,叶世安跟着一起到了B市,才一年,就生病住进了疗养院,之后更是没有机会出去。再后来他们一家就出国了,从此叶世安熟悉的地方除了家以外只有疗养院和自习室。
这次回国叶世安本应与叶一陈静娴一道,但他们有事在身便提早了行程。叶世安早就不想像个巨婴一般事事都要麻烦母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买好了票并且死活不退不改,叶一出面劝阻,陈静娴才愿意放过他。在这种时候,他总是对这泛滥的母爱十分头疼。
“这巷子深处还有餐馆?”
“嗯。”浩淮答,“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