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之下,钟离很快意识到关键所在。
“乾坤坎离,卯酉相交。蟾光一轮,聚阴中阳。”应蝉问:“这几句何解?”
“难道说的是修炼的方式吗?只是不知道这个聚阴中阳是什么意思。”
“五行之中,以水为阴,结水为冰,是为阴中之阳也。”
钟离豁然开朗,连称受教了。
“只是我往日都在自己房内修炼,如何聚阴中阳呢?”
应蝉笑道,“那贫僧就再点你一点,定海峰下,有一处寒潭,可解你修炼之困。”
钟离又问,“那旋照真经开篇,可还有其他玄机?”
应蝉笑而不语。
钟离心道若是自己没有体悟,看来应蝉法师是不会主动相告的。当下又凝神细思一番,恍然间有所顿悟,“自来修行各色功法,我虽然见得不多,但抱元守一,皆是为了跳出混沌,混沌之外才能体悟真机。这里凝虚炼静,神降混沌。请教法师,何解?”
应蝉“哈哈”一笑,“你果然是资质绝佳。”他眯着眼看了钟离一会儿,钟离的眼中全是对知识的渴求与期盼。这样一张年轻的求知的脸,与遥远的时空中一个同样年轻的脸庞重叠在一起,应蝉一时有些恍惚,他接着问到:“你知道什么是混沌吗?”
钟离也是熟读经典的,想了想,回道:“先贤有言:昔者,圣人因阴阳以统夺。夫有形者生于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即时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
应蝉颔首,缓慢而坚定的说道:“说的不错。寂然无物,谓之太易;气之始者,谓之太初;行而可见,谓之太始;形变而有质,谓之太素也。这些糅杂在一起,就是混沌。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就是混沌,其实,也是所谓的道。我辈成百上千年来孜孜以求的大道,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无论是妖鬼还是精怪,其实殊途同归,所求所悟的,就是混沌。常人以为求大道必要跳出混沌,却忘了混沌就是这天、就是这地、就是这世间万物。凝虚炼静,身入混沌,才能感知万物。万物究极,究者,九变也,九九归一,一者,形变之始也。你瞧,这就是轮回。”
这就是应蝉法师的大道吗?仿佛打开了一扇门,门后是一个崭新的前所未见的世界,一团模糊又清晰的迷雾吸引着她。
钟离很是感激,她没想到能得到应蝉法师这样修为高深的得道高僧的指点。悟道是很艰难的,即使有人为你指引了方向,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了悟的。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个朝难道不是无数个日日夜夜后的朝吗?
直到寅时已至,天光渐亮,钟离起身告辞。她很郑重的行了一礼,就为这一番指引,钟离已将应蝉法师看做半师。
经过灵秀宫时,钟离停下来看了看,她只在青清院和后罩楼待过,与这个灵秀宫着实没有缘分。正感叹时,却见一个人影从拱桥上走来,步伐缓慢,是南珠。她的脸色苍白,表情苦涩。她沉默的走着,浑身笼罩着巨大悲痛一样。
南珠拍了灵秀宫的宫门,守夜的侍女面无表情的放她进去,像是习惯了一样,问也没有问上一句。
钟离觉得奇怪,这是怎么了?她隐匿身形,悄悄摸进了灵秀宫南珠所住的跨院里,她使了个穿墙术,直接闪身进了南珠的房中。
钟离瞧见她已经脱了衣裳,拿着个瓷瓶,咬着唇隐忍的涂抹着药膏。
“南珠。”
南珠慌乱的披上衣裳,正要喊人,被钟离一把捂住了嘴。“是我。”
“阿离?”
钟离瞧见她皮肤上斑驳的伤痕,青紫交加,有些是新伤,更多的是旧伤。不由得瞠目,“你,你这是怎么了?”
南珠嘘了一声,指了指外面,“小声点,别吵醒她们。”她慌忙穿上衣服,系着扣子。
钟离突然想起之前小禾神神秘秘、犹犹豫豫的说的一句话,“听说元真智者,脾气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