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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我双手撑在解剖台的边缘，静静地思考着。

&ldo;现场看完了。&rdo;林涛人未到，声先到。

我抬头看着解剖室的门口。林涛和程子砚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林涛说：&ldo;现场的足迹都是残缺足迹，没有比对价值。&rdo;

我大感失望。

&ldo;还有。&rdo;林涛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ldo;现场发现的卫生纸上，大多精斑预实验呈阳性，已经拿去dna室检验基因型了。不过这个正常，不检也知道。&rdo;

&ldo;正常?为什么正常?&rdo;陈诗羽侧目问道。

程子砚忍不住笑了。小羽毛一脸问号地看过去，程子砚收了收笑意，没作声。

林涛很尴尬，连忙岔开话题：&ldo;另外，侦查部门倒是有突破。&rdo;

&ldo;哦?什么突破?&rdo;我站直了身体，转过脸问。

&ldo;经过调查，这个方斗杨虽然平时不喜欢和学校里的同学、老师沟通，但是和那个房东关系可好得很。&rdo;林涛说，&ldo;有很多人都反映出这个房东经常带着方斗杨混。&rdo;

&ldo;真的是同性恋啊?&rdo;陈诗羽说。

我摇摇头，说：&ldo;不一定。那……这个房东控制了吗?&rdo;

&ldo;控制了。&rdo;林涛点头说，&ldo;我们离开的时候，侦查部门已经把房东请回刑警队了。&rdo;

我略感安心，但是想到死因问题还没有解决，立即又愁上眉梢。

&ldo;现在问题在我们这儿。&rdo;我说，&ldo;死因我们居然没有找到!&rdo;

&ldo;啊?&rdo;林涛吃了一惊，说，&ldo;没伤?&rdo;

&ldo;没伤。&rdo;我说。

&ldo;就一处小伤。&rdo;大宝指了指死者的耳后。

&ldo;这么小一块淤青，不算伤。&rdo;林涛说。

&ldo;对啊，不管大小损伤，都要打开来看，这是师父对我们的要求。&rdo;我若有所思地说完，拿起手术刀在方斗杨耳后损伤的旁边划了开来。

对于局部损伤的检验，法医通常不会破坏皮肤损伤的整体结构。采取的办法是在损伤的旁边划开，然后从皮下组织分离的方法，探究皮肤损伤下方究竟损伤有多严重。

可是在我划开皮肤，还没有向皮肤损伤下方分离的时候，就看见了条状的出血。

&ldo;哎?这儿怎么有一条出血?&rdo;大宝也看见了，说，&ldo;这出血和耳后的损伤位置对不上啊。&rdo;

&ldo;是啊，这出血是在皮肤损伤的下面，更接近耳根了。&rdo;我说完，又把解剖切口拉长了一点，并且沿着皮下组织，分离了耳后的皮肤损伤处。

果真，这其实是两处出血，互相没有联系和交叉。耳后的皮肤损伤下方，有一块和皮肤损伤相呼应的椭圆形出血，这应该是表面软、质地硬的钝性物体造成的损伤。而这处损伤的下方，有一条横形的皮下出血，皮肤上并没有对应的损伤，说明这是一处质地软的钝性物体挤压所形成的损伤。而且这处横形的皮下出血并不短，从耳后皮肤损伤的下方，一直向死者的面部延伸，我们打开的小的皮肤切口，还没有看全。

没有办法，我们只有打开死者的面部皮肤来观察了。

中国人对于遗体还是非常尊重的，即便是刑事案件在解剖完后，还会举行一些遗体告别的仪式。自然腐败就算了，但若是法医检验的时候破坏了死者的颜面部，肯定会被家属投诉。但比如这起案件，不沿着出血的方向打开面部又是不行的，所以法医们也想出了办法来应对这样的情况。

&ldo;我们从死者的耳屏前纵向下刀，然后沿着下颌两端，一刀划到下颌下。这样，沿着刀口，我们就可以分离皮下组织，把死者的整个右侧&lso;面皮&rso;给掀起来。面部的皮下组织、肌肉甚至骨骼也就可以进行检验了。&rdo;我一边动刀一边说，也是给林涛、陈诗羽和韩亮他们普及一些法医学的知识。

&ldo;面皮……&rdo;韩亮说，&ldo;我以后再也没法正视&lso;三鲜炒面皮&rso;了。老秦你又废了我一道美食。&rdo;

掀面皮不是法医的常规检验手段，只有确定损伤位于面部皮肤下，才会用这种办法。在检验完之后，只需要法医认真一些缝合，死者的整个面容是不会遭到破坏的。

果真，我们的决断是正确的。在打开死者的右侧面皮之后，我们发现了一条细细的皮下出血，从死者的耳根一直延伸到嘴角。

我二话不说，用同样的方法掀起了死者的左侧面皮。同样，几乎和右侧一模一样，也有一条细细的皮下出血从死者左侧耳根直接延伸到左侧嘴角。

&ldo;结合现场的情况。&rdo;我拿起捆绑在死者身体上的塑料绳，说，&ldo;面部的勒痕，就是这个形成的。&rdo;

&ldo;这样的勒痕是自己不能形成的!&rdo;大宝说，&ldo;难道他真的是被人杀死的?&rdo;

&ldo;不。&rdo;我说，&ldo;从尸体的损伤看，这条绳子是勒在方斗杨嘴里的，哪儿有这样杀人的?不过大宝有一点说对了，这是自己不能形成的损伤痕迹。现在看起来，有人站在方斗杨的背后，用绳子勒在他的上下牙列之间，右耳后的皮肤损伤痕迹，就是这个人的右手拇指留下来的。&rdo;

我用自己的拇指比画了一下，椭圆形的皮下出血比我的拇指指腹略小一些，但是形状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