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季澄对此不置可否,他叫来服务员,把桌上吃剩的盘子收下去,给两人的杯子添满茶水。
“你怕她不答应我们的事?”江冉小声说,“没关系的,只是说一声,不会有影响的。”
“我不担心这个,”梁季澄开了口,“她反不反对都不会改变我们的关系,就是…有点太突然了。”
梁老太还在世时,就不怎么管他,这么多年他几乎是自由生长过来的,现在多了一个需要报备的人,难免会不适应。
但江冉说的对,毕竟是亲妈,虽然半路扔下他不管了,可生育之恩毕竟在那摆着,又有那样的苦衷,他还是做不到完全的形同陌路。
中国有句老话,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的,就算他们俩属于小众赛道,到不了领证那一步,也会希望这段感情能走得更长久。
梁季澄把江冉的话放在心里,只是这段日子,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省城陪江冉忙活店铺的事,从选址到装修,无一不是他亲自把关,每天从睁眼忙到凌晨。江冉怕他累着,劝他回家歇歇,偶尔来视察一下进度就好了,但梁老板作为重要股东,不放心自己的店假手他人,力求每一个细节都亲力亲为。
“你喜欢哪种?”江冉手里拿着老板给的两块瓷砖样本,摊在梁季澄跟前,一块浅黄色仿古砖,一块深灰色的通体砖。
“你是boss,听你的。”梁季澄一边回答,一边慢悠悠在店铺里转,时不时敲两下瓷砖听听声音。
江冉犯了选择困难症,把皮球踢回给梁季澄,“我尊重股东意见,还是你选。”
“各有利弊吧,”梁季澄又绕回来,用手摸着浅黄色那块,“这个容易显脏,但是打扫好了会衬得店里亮堂;那个耐脏,但是铺上去效果肯定没有前一个好。不过这两种都是防滑的,不用担心下雨了客人到店里会摔倒。”
一旁的老板抬了抬眉,看来是遇见半个行家。
江冉同样惊喜,“你都是从哪看来的?”
“我在洛杉矶的第一间公寓就是我自己粉刷的,当时把市面上的乳胶漆都跑了个遍,顺带把瓷砖知识也了解一下。”
江冉想了想,“你屋里的地砖是什么颜色?”
“我铺的不是砖,是地板,”梁季澄指着第一种,“跟这个颜色很像。”
“好,那我们就要这种了。”江冉对老板讲。
忙忙碌碌又是两个月过去,七月的某一天,梁季澄接到了张丽芳的电话,告诉他姗姗已经放暑假了,要是他有时间的话,可以带着妹妹过去拜访。
她面对亲生儿子还是客气的,言语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合适惹人厌烦。
梁季澄倒是不在乎,他大方表示,自己随时有空,她们可以方便的时候过来。
他将见面地点选在了他们这一家新开的商场,环境优雅,还有好几家时髦的小店,都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喜欢的。
张丽芳带着女儿早早到了,梁季澄进门的时候,母女俩正在说悄悄话。或许是因为心事已了,张丽芳看着比上次见面精神了许多,她旁边坐着的女孩,穿米色连衣裙,瘦瘦的一条,椅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这里!”张丽芳站起来朝他招手。
女孩子也紧跟着起来,等梁季澄走近了才腼腆地叫了声“哥哥好。”
来这之前,尽管已经看过照片,梁季澄还是对他这个未曾谋面的亲妹妹生出诸多猜测,如今见到真人,和他想象中相差无几。梁季澄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姗姗是吧,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人家给我推荐这里的下午茶做的很好,待会儿尝尝看你喜不喜欢。”
刘姗看起来很是期待,却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小声道,“谢谢哥哥。”
张丽芳轻轻推她,“你不是有东西要送给哥哥吗,快拿出来啊。”
女孩子哦了一声,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巨大的娃娃,梁季澄眼见那个黑色的包一下瘪了下去,他受宠若惊地接过这个豪华版见面礼,“哇,谢谢,”这个礼物的头都快比他的脑袋要大了,“呃,这是什么…恐龙?”
“是狮子。”刘姗说。
梁季澄:“…”
对着那圈他一开始以为是煎蛋,后来才知道是鬃毛的东西,梁季澄觉得刘姗的艺术天赋应该是遗传了她爸爸那边的基因。
“这是我们手工劳作课上我自己做的,”她看了眼张丽芳,“妈妈说你是七月生的,狮子座,所以我缝了个狮子给你。”
在各种反智的星座血型测试题爆炸的时代,梁季澄还从未留心过自己的星座,听到这话着实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