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季澄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江冉不知道什么时候游了过来,从水里浮出一张脸,“阿澄,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太热了?”
江冉的头发完全被水浸湿,趴在额头两侧,正午的阳光太晒,他眯着眼,一只手遮在脸上。于是在梁季澄的视线里,便只剩下他白的耀眼的身子。
梁季澄呼吸急促起来,感觉脸在发烫,他强迫自己移开眼光,“不知道,可能吧。”
“我记得兜里还有几个钢镚,你要不去买瓶汽水喝?”
“…不用了。”
下一秒,有水泼到了梁季澄身上,他来不及向后躲,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裤裆的位置全湿透了。
梁季澄那点旖旎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他朝江冉怒道,“你疯了吗!”
江冉这会儿不怕他了,咯咯咯笑着划远了,等到达安全距离又拍了几下水面,“下来嘛阿澄,你老在岸上待着有什么意思,晒死了。”
下就下,谁怕谁啊!
梁季澄扯掉上衣,裤子都没脱就跳下去,想抓住江冉好好教训他一顿。但没什么用,江冉的水下功夫比他高超的多,单论速度的话,他从上游追到下游也撵不上,这大概也是他唯一能胜过梁季澄的地方。
正面袭击不成,梁季澄又生一计,他先是一个闭气沉到水下——他和江冉为对方测过时间,三分钟以下不成问题,等到江冉觉得不对劲,主动朝他这边游过来的时候,再趁其不备擒住他。
逮到你了!
江冉滑得跟鱼似的,稍一用力就挣脱了,梁季澄紧追不舍,这次他抓住了江冉的脚腕。
那只细瘦,洁白的脚腕被他紧紧抓在手里。
江水仿佛刹那间失了控,漫天盖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从眼睛,从鼻孔,灌进他的身体里。随之一起失控的还有梁季澄,他感觉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感受不到水流的涌动,也感受不到周身的凉意,唯有手上那一点滑腻的触感。
江冉拼命挣扎,却怎么也甩不掉抓他的手,梁季澄握得很紧,他不想放手。
直到那挣扎渐渐弱了,隐隐有沉下去的趋势,梁季澄方才醒悟,他自觉做了件蠢事,手忙脚乱把人托到水面上,“怎么样,”他着急地拍了拍江冉的脸,“你没事吧,没呛着吧?”
江冉微张着嘴,像是生死未卜,就在梁季澄接受良心拷问并犹豫要不要为他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一股水柱不偏不倚吐到了他脸上。
梁季澄:“???”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冉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和上一秒半死不活的样子判若两人。
梁季澄再次被耍了,一天两次被人愚弄,打破了他有生以来的犯蠢记录,他气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江——冉——!”
两个人在水里闹了一下午,闹到太阳西斜,黄昏柔软地铺在江面上,才湿淋淋上了岸。
江冉下水的时候只穿了一条小短裤,红黑条纹的,这会儿湿透了,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那种不正常的感觉再度来袭,梁季澄脑袋里两个小人在打架,打得难舍难分,一个怂恿他想看就看,另一个则在狠狠抽他的耳光。
要不就看一眼,他想,就看一眼吧,反正之前又不是没见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遵循内心的旨意,转头看了过去,江冉刚刚穿好上衣,正在穿裤子,他微微弯着腰,一只脚往裤腿里伸。衣服的布料很薄,在光线的配合下,劲瘦的腰肢一览无余,下面是两条笔直的长腿。梁季澄从没有仔细观察过男人的腿,可能是在外面活动的时间更长,江冉的大腿比他要结实,看起来饱满而有弹性,但脚踝却是异常纤细…
“阿澄,你看什么呢?”
江冉的声音中断了梁季澄的幻想,他揉了把脸,“没有,走吧。”
梁季澄的裤子还是湿的,但没关系,以现在的温度,等走到电影院,差不多就能干了。
不论哪座城市,黄昏都是一天中最为温柔的,天空被染成了好看的暖橙色,白昼与夜幕交汇,在最远处凝成一条金色的地平线。他们走在人行道上,主路则被下班大军占领了,自行车的铃声和汽车的喇叭混杂在一起,晚风吹过,带走了头发上的水珠,脸也变得有些干干的。
三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电影院。旧厂区这家影院是难得的苏式风格建筑,平整的三段式结构,灰色的墙面,正中间是个尖尖的红色塔顶。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售票厅里已经有不少年轻男女在等着,女的穿糖果色紧身无袖背心配短裙或牛仔裤,男的穿条纹衬衫配运动鞋,恋爱的气息在空气中流窜,浓度之高仿佛一点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