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扬了扬下巴,俞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便看见一个瘦削的女人,穿着一身惨白的羽绒服,站在村口的冷风里,时不时地踮脚,往正在挖土的方向望过去。
“那是宋南当年的未婚妻。”
“她虽然早已另嫁了,但是这么多年,她跟她现在的丈夫,一直没有放弃过找宋南的想法,甚至还自己建了个公众号,专门帮忙发布那些失踪人员的消息。”
俞遥收回视线,不忍再看,埋进宗迢的胸膛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才终于觉得四肢汲取到了一些温暖:“那你呢?这么多年,你又在等谁?”
“林朝知吗?”
果不其然,宗迢浑身一僵,揽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勒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说不出那一刹那心底的感觉,像是失望,又像是松了口气。
林朝知,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个女孩,年少的感情最真切,大概正是因为找不到,所以才会反复记挂着煎熬着,所以才会成为陈柏和宗迢的心头白月光,两个人一起找了她十几年。
作者有话要说:
宗迢(咬牙切齿):你说白月光就白月光了?问过我的意见吗?
俞遥(无辜脸):你这么多年专注于当单身狗,总得有个缘由吧?
第39章杨梅
但是俞遥向来不是会纠结于这些的人,忽略掉心头的褶皱后,她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车子里闷,我想去看看他们的进程怎么样了。”
她的神色坦坦荡荡,宗迢却下意识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之处,正要抓住她的手腕解释,车外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人,却颤抖地捧着手机,爆发出难以自已的哭声。
很快,杨奉派了个小警察过来通知他们,在李志鸿那栋小洋楼的地基夹层里,找到了一具尸体,大致上能确定就是十年前失踪的警察,宋南。
他们同宋南的前未婚妻一起赶了过去,一路上,那个看上去格外文弱的女人,紧紧地抓着俞遥的胳膊,脸上毫无血色,眼底却带着几丝茫然,似是如释重负,却又似是胆怯。
现场一片狼藉,李志鸿的三层小洋楼全部被挖掘机掀倒,警方却仍然没有放弃,一直朝下,把地基挖穿了,才在水泥注浆层里,找到了宋南早已氧化干枯的尸体。
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不息的缄默里,只有飞扬的尘土与风纠缠着,吹过房前屋后的林海,发出“沙沙”的低鸣,仿佛一曲不成调的悼词。
直到白色羽绒服的女人哽咽一声,踉跄着挣脱了俞遥,颤抖着掀开白布,跪倒在那具呈现出焦黑色的尸体前,杨奉才如梦初醒,赶紧叫人把她扶起来。
法医摘下手套,冲她望过去:“尸体的小指关节断裂过,当时应该没有及时做手术,所以有些轻微的畸形,你仔细回忆一下,是宋南的手吗?”
“……是他,”女人捂着脸,轻轻地开口,“是在一次任务中伤到的,为了不耽误抓逃犯,他就瞒着我没说,后来被我发现了,才去做的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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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除了那个绰号为“光头”的中年男人仍在逃匿之中,C市和A市的偷猎大案算是暂时落下帷幕了。
回城的路上,依然是俞遥开车,宗迢坐在副驾驶位,翻动着蒋嘉景传给他的那些资料。
那个“光头”是半年前入职蒋氏集团下的运输公司的,主要负责C市与其他省市间的货物长途运送,在职期间,表现一直不错,跟其他同事间虽然没有什么具体来往,但也没有闹过矛盾,因此,在得知他可能是偷猎大案的主犯之一时,有不少人都表示难以置信。
宗迢匆匆翻过那些看起来并没有问题,且调查详实的资料,却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个“光头”真名李勇,不是C市人,自称入职运输公司之前,在北方的一家小型工厂里上班,但事实上,警方并没有查到他以前的任职记录。
而且,这个人似乎是在躲着谁,平日里社交活动极其匮乏,基本上足不出户,就在这短短半年里,他居然换过三个居住地址。
宗迢盯着这个人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之前他已经证实过了,这个人并不是在逃犯,甚至没有留过任何案底。
他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又窜出来陈翠死前喊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别看了,回A市再说吧。”瞥见他神色不虞,俞遥把车停在高速公路旁的休息区内,顺手抽走了他怀里的那一沓资料。
正当她准备把那些文件搁到车后座时,余光瞥见上边的照片,骤然一顿。
“这个人,好像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