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这些女性化的东西都放得很整齐,似乎从来没有被人动过,与之相反的是,屋里属于男主人,也就是陈柏自己的东西,就明显杂乱多了。
没想到陈柏的审美与爱好,还挺奇特的?
她正准备收回视线时,目光却被茶几角落里的一个相框吸引住了。
那似乎是中学时期的合照,隔得远有些看不清,俞遥犹豫了一下,还是挡不住好奇,站起身走过去。
几乎是一眼,她就望见了人群里的宗迢。
他的长相跟现在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年轮廓间还带着几分青涩,朗阔的眉目里是那个年纪特有的张扬,全然不似现在沉淀后的凝重感。
而且说不上为什么,俞遥总觉得宗迢现在虽然如这张中学时期的照片里一般喜欢笑,但大多数的时候,他的笑都是没达眼底的,像是蒙了层化不开的阴霾,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散漫着矛盾的气息。
而宗迢的旁边,手搭在他肩膀上的陈柏,与现在相比,变化就更大了,俞遥是几乎是辨别了好久,才意识到那个看起来甚至比宗迢更肆意的少年,就是厨房里那个脸色惨白,似大病初愈的男人。
“喂。”
正当她心底的揣测翻滚时,不知道何时倚在厨房门口的陈柏突然拔高了音量。
俞遥定了定心神,放回相框,冲他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看到宗迢也在里边,就好奇地看了下。”
陈柏眯了眯眼,笑容一点点收敛了,浑身上下散发一股莫名的阴沉气息。
他打量着俞遥,良久后,突然开口:“喜欢那混蛋啊?”
俞遥心跳骤然漏了一个节拍,神色却没有什么异样:“我们就是普通邻居。”
顿了顿,她补充道:“他帮了我很多忙。”
陈柏嗤笑一声,回去厨房,发泄似的,把砧板剁得“砰砰”响,音量却没有怎么降低:“你知道他什么样的人吗?”
看他这一连串的反应,俞遥捧着水杯喝水,心底却慢慢腾起一股古怪的情绪,她狐疑地打量着陈柏的背影,闺蜜鹿乔常年在她耳边灌输的理论一点点占据了理智——
咳,怎么看,陈柏这过激反应,似乎都像是与宗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警察?修理工?”陈柏却不知道她心底的浮想联翩,只是继续嘲讽地开口,“还是富二代?”
俞遥险些没被水呛住,心说她倒是没看出来宗迢身上哪里有富二代的气质,也没见过哪个富二代住在偏远郊区的待拆迁房里。
下一秒,陈柏猛地丢开菜刀,冲她微微一笑:“小妹妹,他是个有罪的人。”
俞遥浑身一颤,下意识猛地抬起头。
陈柏却已经把厨房门关上,似乎是准备炒菜了。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杯子里的水不知道何时居然被自己洒了一地。
俞遥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心底的那股心烦意乱,目光怔愣地盯了那张相框一会儿,终究还是站起身,敲了敲厨房门:“饭菜快好了吧?我下楼去隔壁厂里喊宗迢回来,顺便透透气,可以吗?”
陈柏没有回话,但俞遥还是拿着手机出门了。
合上陈柏家的门,她没有急着下楼,而是站在楼梯道里透了会儿冷风,等好容易镇定下来后,才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慢慢输入“宗迢”二个字。
她的手指在“搜索”按钮上反复犹豫着,半天没有下定决心。
按下去,她很大概率就能知道宗迢到底为什么被警察局撸了职务,甚至弄清楚陈柏口中的“有罪”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但很明显的,宗迢并不想多谈这些事儿。
她吐出一口浊气,正准备收手,却瞥见了搜索栏下方,随着关键字出现的“宗迢A市明兴区刑警打人”词条。
成大隶属于A市明兴区,而明兴区的刑侦支队,就是她之前被审讯的地方,也是宗迢原本供职的机关所在。
她点进去,一条条相关新闻就跳了出来。
事情是两个月前发生的,新闻标题取得很是耐人寻味——“刑警逼供,无证据情况下殴打嫌疑人至昏迷”,为了更具说服力,各个媒体也都配了图,照片里那个穿警服的男人,正是宗迢。
整整九宫格里,都是宗迢抓着一个男人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打的模样,甚至最后两张图里,那个男人跪在地上,似乎面部已经出血了。
下边的评论都是清一色对宗迢的声讨,而宗这个姓并不常见,很快便有人将隔壁市市委书记的名字与之联系起来,再扣上“官二代暴力执法”的帽子。一直到支队官方说明宗迢已被警局停职的消息,网上才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