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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燕归（第1页）

宋启衡年过四旬，人虽机警，可年纪到底还是大了些，对坊间的这些娱乐事项了解不深入。

听他疑惑，梁瑛嘿嘿一笑：“宋大人这就不知了吧，燕归夫人，可是当下最有名的太太。”

“太太”是本朝对写手的敬称。燕夫人不是第一个。

大宣立国三十年，四海承平，百废待兴。

太后在世之时最爱听故事，常派宫人出门搜寻坊间轶事。

上梁不正下梁歪，坊间应和，书社纷纷建立，刊印各类话本，后来形成期刊，按月发行；热门的故事再由乐坊编曲、戏班编戏，文化一条龙繁荣发展。

为博帝王欢心，甭管达官贵人还是布衣书生，男人在前朝做官，女人在后堂写书，夫妻搭配，一时蔚然成风。

因为话本作者一开始都是一些识文断字的士族女眷，笔名多为“某娘”、“某姑”、“某某夫人”，故民间敬称作者为“太太”，表达读者对作者的崇敬之情。

燕夫人是众多太太里最神秘的一位。

大宣话本产业虽然兴盛，但终究是下里巴人，不登大雅之堂。

何况很多本子靠床笫之事博人眼球，作者又大都是深宅女眷，甚至有些是未出阁的姑娘，真实身份一旦公开，难免有损声名。

因此行业间也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只看话本，不问来处。

作者不愿意抛头露面，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因为这种现象太过普遍，所以行业联盟迅速形成一套完备的行业准则，为各路作者做好安全保障，以达到既不暴露作者真实身份，又能宣传作者形象、巩固拥趸、扩大知名度和粉丝黏着度的目的。

譬如《闲话江湖》设有栏目，专门刊载作者访谈，邀请作者分享创作心得和日常生活，书社对访谈内容三核六审，极为谨慎。

身份安全，高于一切，这几乎是行业的第一铁律。除了博出名自愿暴露身份的，这些年也从未有哪位作者真实身份流出。

文章自由心证。就算燕归夫人再影射时政，也无法取证，更无法指控此人。

梁瑛没办法动用公门权力，要求书社提供作者的信息。只能自己查。

梁瑛也曾尝试私下查问，可书社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严密，所以虽有心查探，可依旧久无所获。

宋启衡听梁瑛简述闲话书社的运作机制，心中也觉得不好处理：“所以这位燕归夫人的真实身份，就没有办法查得了吗？”

梁瑛凤眼一挑，得意说：“宋大人，你莫要小瞧了我梁瑛。”

“哦？”宋启衡问，“你有所得？”

梁瑛说：“虽然燕归夫人行事低调，可此人到底是要抛头露面的，我暗中跟踪闲话书社老板两个多月，查到了燕归夫人身边一个叫‘碧姑娘’的婢女和一个叫‘四爷’的侍卫。而这两个人，是昭王府上的人。”

“昭王。”宋启衡轻轻念这个名字。

昭王的亲姐姐正是缙州知府的夫人。缙州知府惹了麻烦，这本话本却卡在这个时间点上给他解了围。

这个话本若是出自昭王府，一切就在情理之中了。

“所以说你认为，这个‘燕归夫人’，是昭王府豢养出来，用于左右民风的写手？梁瑛，事关皇亲，你可不能胡说啊。”

“卑职知道。所以此事直到今日，才敢向大人汇报。”梁瑛说，“我已安排人盯着王府，查找更多证据。宋大人既然要我组建鉴察司，我看，不如就从这个案子开始查起。”

说话间，门外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个小乞丐，嘴里大声叫着：“梁大人，有新情况！”

来人是小乞丐二宝，几天前正是梁瑛嘱咐他盯着昭王府。他叫嚷着冲进鉴察司的院子，却被院子里的芋头拦了个正着。

二宝原本眉飞色舞，看到芋头拦在自己面前，想起前些日子在南市吃的亏，露出谄媚的神情来。

“芋头小兄弟，我有事跟梁大人禀报，让我进去呗？”

芋头昂首挺胸，拦在二宝面前，说：“梁大人在堂内谈事呢，你勿要扰她。”

“无妨。”梁瑛听到门外喧闹，已经出得门来，站在门口看院子里的两个小孩，“二宝，你说有什么进展。”

他冲进鉴察司衙门的正堂，说：“三月初三，燕归夫人亲自前往望江楼，签名售书。”

“哦？”梁瑛摸着下巴沉吟，“不错，到时我们一起会会这位燕归夫人。”

宋启衡跟着梁瑛走出房门，听到梁瑛所言，看了看院中的二宝，又看了看梁瑛，说：“行，就从这个案子开始查起。”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