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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他开始压抑自己的个性，放低自己的姿态，主动为娘亲分担了大部分的家务活，好让娘亲能够安心地做些刺绣活补贴家用，倒也因此练出来一手好厨艺。

郑潮抱怨过生活的不易，老天的不公。可这一刻，看着白逸尘津津有味地喝着自己亲手做的鱼羹，一直赞不绝口，他突然很是庆幸苦难让他磨炼出了这些小小的本领。

白逸尘喝了两碗鱼羹，还觉意犹未尽，满是赞叹道：&ldo;二郎的手艺真是好，这可是我喝过的最美味的鱼羹。&rdo;

郑潮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轻声道：&ldo;白公子喜欢就好。&rdo;说来也奇怪，郑潮虽和白逸尘仅有数面之缘，可却没来由地有种熟悉感，好似久别重逢的故人一般亲切。

纵然白逸尘有意让郑潮多留一会儿，可筵席既散，再挽留就显得刻意，也只好故作淡然地送郑潮离开了。

临走前，郑潮脱下肩上的貂裘，想要还给白逸尘，却被他拦住了。白逸尘有些不悦道：&ldo;你这么急着还我做什么，外头风大寒冷，你就安心穿着回去，下次来的时候捎上就是了。&rdo;

&ldo;可是……&rdo;郑潮还有些犹豫，白逸尘直接取过貂裘，重新给他系上道：&ldo;可是什么，你就给我穿着，再推脱，我可就生气了！&rdo;

郑潮满是感激地道了声谢，提上空鱼篓，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郑潮珍稀地拢着雪白的貂裘，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傻笑来。

回了老屋子，郑潮将渔具收拾妥当，为明日清晨捕鱼做好准备。日渐黄昏，郑潮简单吃了顿晚饭，天气寒冷，便早早地回房休息去了。

可刚走到房门口，郑潮却突然听见院儿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他警觉地四处探看，却发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糙丛中钻出来。

&ldo;小白？&rdo;郑潮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那身姿优雅的白鹭，恍若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他兴冲冲地跑向白鹭，激动道：&ldo;小白，你回来啦！&rdo;

白鹭抖擞了一下羽翼，扑棱着飞到了郑潮的肩头，和十几年前那样，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顶，惹得郑潮开心地笑了起来。

郑潮把白鹭带回了房里，又从柴房拾掇了一些干糙，放置在床边。他边收拾边好奇地说道：&ldo;这都十几年了，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都不回来陪陪我。这寒冬腊月的，不到南方过冬，倒是跑到我这儿来了？&rdo;

白鹭歪着脑袋，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郑潮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困倦地打了几个哈欠，随后摸了摸白鹭的脑袋说道：&ldo;小白，咱们睡吧，做个好梦。&rdo;

郑潮抖开薄薄的被子，一骨碌钻进了冰凉的被窝里，像往常一样瑟瑟发抖地睡下了。这般恶劣的条件，他竟也习以为常，片刻便沉入了梦乡。

白鹭沉沉地望着缩在被窝里的郑潮，眸子里竟像人一般透出心疼和不舍的情绪来。

待到郑潮睡熟，白鹭从干糙堆上站起来，竟变幻成一人高的模样，悄然跃到床榻上，用宽大温暖的羽翼，包裹住了怀里这瘦削的青年……

第9章晴日朝霞

窗外北风呼啸，枯枝落叶被狂风卷起，敲打着简陋陈旧的木窗，砰砰作响。换作往日，郑潮怕是要被这响动吵醒，可这一夜，他却久违地睡了一个温暖的好觉。

一直酣眠到天亮，郑潮朦朦胧胧地睁开惺忪睡眼，隐约还记得昨夜里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到白鹭变得很大很大，大到能把他牢牢地护在羽翼里，那份暖意，就算只是个梦，也让他极为眷恋。

郑潮缓缓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床边干糙堆上还未睡醒的白鹭，一向优雅孤高的白鹭，睡着的时候却像只天真懵懂，毫无防备的雏鸟，极是可爱！

郑潮小心翼翼地起身，往屋外走去，轻手轻脚，生怕惊醒了白鹭。他简单用冰凉的水洗漱了一下，随即收拾起了渔具，准备到湖边去捕鱼。

刚走到门口，一抹雪白的身影突然飞到了郑潮的肩头，可不就是方才还睡着的白鹭么。郑潮宠溺地撩了撩白鹭的长长的羽毛，笑着说道：&ldo;小白，我去给你捉小鱼吃！&rdo;

白鹭闻言，不禁怔愣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时候。小小的郑潮站在大石头上，艰难地在大水缸里捞个半天，然后兴冲冲地捧着捉上来的小鱼，献宝似地来喂给自己吃……

郑潮拎着渔具走着，寒风钻进单薄的衣襟，冷得他不停地打哆嗦。白鹭沉沉地望了他片刻，随后展开双翼，环在郑潮的脖颈，替他挡去凌冽的寒风。

白鹭这极富人性的举动，让郑潮感到又惊又喜，他抚摸白鹭柔软的羽翼，会心地笑了起来：&ldo;小白，你真好。&rdo;

到了黎阳湖边，郑潮将渔具放到渔船上，将船缓缓地划往湖心去。白鹭安静地立在船头，也不飞去捕鱼，只是默默地陪着郑潮。

郑潮用力撒开渔网，暖黄的朝阳透过疏密有致的网格，照在郑潮的衣衫上，仿佛给这个清瘦的青年，添上了几分挑战命运的力量。

不知为何，这几日的鱼获总是富于往常，这趟出湖捕鱼，郑潮又带回了大半船鱼虾。挑选完送去望杉居，和喂养白鹭的鱼儿，剩下的鱼虾拿去鱼市也能卖掉不少钱。

郑潮兴高采烈地一趟趟来回，用鱼篓把船上的鱼虾背回了家。他挑了几条小鱼儿，像小时候那样亲手喂给白鹭。

看着白鹭乖顺地把小鱼吃掉，郑潮便背上给白公子准备的一篓子上好的鲜鱼，又小心地叠好床头的貂裘抱在怀里，准备送还给白公子。

白鹭并没有跟着郑潮一起出门，而是飞到墙头，默然看着郑潮的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白鹭目光沉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循着昨日的路，顺利地走到了城南的望杉居，郑潮有些期待而紧张地叩响了禽鸟纹样的铜门环。不消片刻，大门就吱呀打开了，不过今日来开门的，却不是白露，而是谷雨。

&ldo;二爷，您来了。&rdo;谷雨恭敬地把郑潮请进了大门，引着他往白逸尘的屋中走去。进了屋里，郑潮有些紧张地微微低着头，偶尔抬头偷偷看几眼白逸尘，见他温柔地对着自己笑，又脸红地低下了头。

到后来，还是白逸尘主动开口打趣道：&ldo;我有这么可怕吗，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二郎？&rdo;郑潮脸刷得红了，忙摆手道：&ldo;没有没有，白公子那么好，一点都不可怕的！&rdo;

白逸尘抬起衣袖掩了掩嘴角盛开的笑意，不禁乐道：&ldo;紧张什么，逗你玩儿呢。&rdo;郑潮傻气地挠了挠后脑勺，捧着手里的貂裘，走上前递还给白逸尘：&ldo;白公子，谢谢你的衣裳。&rdo;

白逸尘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了貂裘，让谷雨放到一边。这会儿，白露却小跑着从屋外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套崭新的棉衣。

&ldo;公子！我把棉衣买回来了！&rdo;白露兴冲冲地把棉衣交给了白逸尘，随后，白逸尘亲自把棉衣送到了郑潮手中：&ldo;就一套便宜的棉衣，你总不会再推脱了吧。&rdo;

这棉衣和寻常渔家穿的寒衣无异，简朴而实用，郑潮若是穿着去捕鱼也不会碍事，可见白逸尘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