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
“臣以为,折银为粮可以。”
作为一个老实人,黄克瓒考虑事情往往都是从实际出发。
“军士粮秣物资,给银是方便朝廷,给物是方便士卒。”
“臣在梳理兵部事务,核算九镇费用时发现,将本应发放给士卒的粮饷袍袄折算成银子,很难落到士卒的手中,因为银钱容易藏匿,往往朝廷的军饷还没出了京城,就会被漂没三成。”
“反而是直接按照朝廷规定发放粮秣物资,士卒还能得到几分实惠。”
“毕竟,想要倒卖物资是需要门路的。而且,朝廷的兵科、各地的兵备道发现此事后,还能上书弹劾,起到个监督作用。”
黄克瓒的意思是,实物发放,虽然也可能被人侵吞,但实物想要变现,是多了一道,乃至几道步骤的。
就和粮食里面掺沙土一个道理,增加犯罪成本。
而发银子,连变现都不要,毕竟这年头可不讲究一个黑钱不黑钱的。
“说的好。”
对黄克瓒的务实,朱由校表示了赞扬,而后仿佛是突然想起一般的转头看向刘时敏。
“朕记得,朕让那个萧庸,拿着内务府的钱去办一个制衣厂,他弄的怎么样了?”
“回皇爷。”
听到朱由校的话,刘时敏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后,连忙道。
“他办的挺不错的,厂子规模很大,就在城东通惠河畔。”
“织布、烫染、裁衣,从原料到成衣,他办的那个厂子都能做,现在京营的军服被褥都是他在供应。”
“一月能产出多少?”
“回皇爷。”
闻言,刘时敏思索了一下后,方才道。
“此事萧庸是向内务府汇报,奴婢所知不深。”
“但奴婢记得,上月萧庸给内务府的奏报是,每月能产出成套的军服被褥一万五千套。”
“嗯,是个有能力的。”
对着刘时敏点了点头,朱由校手指在桌子敲动,眼神在堂中的众部主官的身上转悠。
一直到最后,朱由校的目光停在了韩爌的身上。
想要打掉晋商很容易。
但想要打掉晋商而不造成国内动荡却很难。
因为晋商是一个庞大利益共同体的一部分,现在要做的就是对其进行一个分化。
眼神闪烁,看的韩爌头皮发麻,将头低了下去。
近一年的相处,韩爌真的不敢和这个少年天子硬刚。
泰昌这个人,虽然蠢,但还没蠢到家里。
他往内阁塞的两个人,韩爌和刘一燝。
虽然都代表着东林,但韩爌是山西晋商或者说晋党的代表,而刘一燝是南直隶一带的代表。
两人虽然同为东林,但却都有各自得立场。
现在,朝堂上能拍板的大佬里,东林一系人手让皇帝清理的就剩下一个韩爌。
而且,看起来皇帝短时间内不打算对他下手。
虽然韩爌不知道皇帝为何这么做,但本能的就觉得事情不对。
现在听到毕自严要给九边设立转运司,他的心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先前皇帝特设辽东转运司,专司辽东物资转运,这对朝堂上的众人来说,还在接受范围之内,毕竟是战时机构。
没办法,熊廷弼在朝堂上之所以被那么多的人弹劾,就是因为他对辽东的走私业务进行了太深的打压,断了太多人的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