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安费扬古问额亦都:&ldo;我们真的帮歹商?&rdo;额亦都说:&ldo;是。&rdo;&ldo;为啥帮仇人?&rdo;&ldo;因为,&rdo;额亦都停住脚步说,&ldo;康古六和孟格布禄都是亲近叶赫的,孟格布禄的额娘是叶赫人,康古六的福晋是叶赫贝勒的女儿,都是姻亲,他们联合之后,必然会攻击我们,歹商的地盘正好隔开了他们,现在歹商与叶赫结了仇,我们只有帮歹商,才能阻止康古六与叶赫联合,才对我们自己有利。&rdo;安费扬古点头说:&ldo;是这么个事,就是太便宜歹商这小子了。&rdo;两人接着往营地走。
1584年秋,努尔哈赤暗地出兵与驻扎在大孤家西南山城的歹商联合,打击康古六,连下三城,捉住了康古六。努尔哈赤让归附自己哈达人索塔兰,做了康古六三座城池的城主。歹商与康古六有夺妻之恨,用鸣镝穿胸之刑,射杀康古六。歹商命人把康古六的四肢拉开,脱去衣服裤子,绑在一张大木板上,垂吊于树下,用五十只发信号鸣箭射他,先射其脚,三十步以外开弓,箭矢带着刺耳尖叫声迎面而来,啪的一声穿透脚背,钉在木板上。再发第二箭,一条腿脚射十箭,射完双腿再射手臂,两手臂各十箭,剩下十箭射胸腹。受刑的人不知在哪一箭下死去,只见身体上插满箭支,支支穿透胸背皮肉,钉入木板,木板上溅满血,看不见原来颜色。歹商仍然不解恨,又杀俘虏数百人,哈达人无不恐惧。孟格布禄自知不是对手,向努尔哈赤求和,努尔哈赤答应,收兵回了赫图阿拉。
五攻打翁科洛界凡
哈达部分裂,叔侄儿各领兵马对抗相持,无力再袭扰别人。努尔哈赤与哈达各方结盟,停止战事,腾出手来出兵齐吉答城,这个城里领兵的兄弟两人,哥哥是城主,弟弟做副将,但是二人脾气秉性不同,处事不一,最近因为一点纷争,弟弟阿海杀死哥哥,自己做了城主之位,原城主的亲信不服调遣,城内开始混乱了。努尔哈赤得到这个消息,决定趁乱攻打齐吉答城。努尔哈赤的堂兄班布理反对说:&ldo;攻打齐吉答,需要经过翁科洛城的领地,如果胜了可以,如果没取胜,兵马在别人的境地,就危险了。&rdo;许多人赞同班布理的话,努尔哈赤说:&ldo;现在的城主阿海,与他的哥哥性情不同,等他平息了内部的混乱,必定出兵打我们,那就不如趁乱先发兵打他。&rdo;最后决定出兵。
1584年入冬,努尔哈赤率领五百士兵,带了蘸蛇血的毒箭和战车云梯,向南面进兵,出征齐吉答城。这座城池位于本溪北甸子以南的一块开阔地上,前后左右都平整得像毯子,一条大河在城外流淌。城主阿海关闭四面城门,率领四百兵马,列在城上防守。努尔哈赤四面架云梯攻城,向城上悬楼射火箭,不长时间,城上起火,城下士兵开始上云梯进攻。城楼起火,阿海的士兵一点没慌乱,一部分人挑水救火,另一部分人防守严密,箭石滚木施放有序,兵马调动迅速,看来城中内乱已经平息了。努尔哈赤调集三百人猛攻薄弱的侧面,既将破城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雪。入冬的第一场雪,下的就特别大,鹅毛一样大的雪花,层层叠叠地铺下来,落在身上化了,落地上化了,落在云梯上也化了,士兵的盔甲被淋湿,笨重起来,云梯粘雪又滑,已登上城墙沿的兵将,都被打退下来。努尔哈赤见天气不利,只好收兵撤退。
回师经过业主沟西南的翁科洛城下时,遭到城上士兵的袭击。努尔哈赤率军反击,云梯架到翁科洛的城墙上,同时又点燃了城外城墙根的房屋柴草。离城墙稍远些的地方有几处高大的房屋,努尔哈赤亲自带着弓箭手登上了房脊顶部,骑在房脊上,向城里射箭。城中有一射手叫鄂尔果尼,臂力大,箭法准,他认出努尔哈赤是指挥的将领,对着盔甲打弯缝隙射了一箭,箭头透过甲胄,射入大腿一寸深。努尔哈赤伸手抓住箭杆,猛力一拽,拽出箭支,把滴着血的箭反射回去,射中城上一人。努尔哈赤受了伤仍然向城上发箭,血从脚面上流出来,依然不退。城中还有一个箭法更准的射手叫洛科,他借着烟雾的掩护,向着努尔哈赤的咽喉偷射一箭,喀的一声,箭插在脖子上。脖子前本来有薄铁甲护着,可是箭头竟然穿透了铁甲,锋利的箭头尖,也被铁甲钝成了回钩,回钩形的箭头插到脖子里。努尔哈赤抬手就拽出箭支,血随着箭尖像水柱似的喷射出去,努尔哈赤扔掉箭按住伤口,血从手指缝流出,流到盔甲上,盔甲如同用血洗了一样。护卫要扶努尔哈赤下来,努尔哈赤说:&ldo;你们不要靠近我,以免让他们察觉到我受伤了,等我自己慢慢下去,你们接着发箭别停下。&rdo;努尔哈赤自己按着伤口,拿弓当拐杖拄着,稳稳当当地走下房,脚一粘地就昏了过去,血又从伤口喷出来,滴滴鲜血融化了层层白雪,护卫们赶紧抬起努尔哈赤,有人给伤口敷上马粉泡的灰,包扎上,然后抬入车里,盖上貂皮大氅,撤兵返回赫图阿拉。
两个月后,努尔哈赤的伤口痊愈,率兵再次攻打翁科洛城。破城后,活捉了鄂尔果尼和洛科两个弓箭手,将二人浑身上下绑满了绳子,一圈一圈的从前胸缠到双脚……护卫抬过来,像丢一块木墩子一样扔到努尔哈赤跟前,安费扬古愤怒地说:&ldo;我们商议了,把这两个家伙的福晋儿女全部斩首,他们俩用鸣镝穿胸的刑罚射杀,以报前日之仇。&rdo;鄂尔果尼和洛科两人脸上没了颜色,不知道是惊吓的还是绳子勒的。努尔哈赤对大家说:&ldo;两军交锋,志在取胜。他为他的主子射我,并不是有个人仇恨,是主子的命令。今天如果能为我所用,不也能为我射敌人吗?如此勇敢的人,若是临阵死于锋镝,都是可惜的,怎么能因为射伤过我的缘故,而杀他们呢?&rdo;说着起身走下来,亲自解开他们俩身上的绳索,扶他俩站起来,当场任命两人为牛录额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绑得太久站不住,二人同时跪地,一个说:&ldo;我全家人的性命都是主子给的。&rdo;另一个说:&ldo;我愿为主子死。&rdo;旁边将士见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大出意外,都愣住说不出话,手里还攥着一百支鸣镝响箭呢,全没用了。这时的努尔哈赤二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