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尚书心里默道,本就是一个死囚,那怕病死在牢房里也是寻常,这刑部大牢里每年病死在牢房里的死囚没有一百都有八十,好多被判极刑的囚犯,还巴不得病死才好呢。
但这话他自是不敢当着魏千珩的面说的,只得慌乱的朝着魏千珩嗑头求饶道:“太子殿下息怒,可……可她毕竟是皇上亲旨的死囚,没有皇上的圣旨恩赦,下官不敢放她走啊……”
魏千珩看着他的架势,冷冷一笑,一字一句缓缓道:“本宫今日是必须将她带走的,一切责罚,本宫一人承担。冯大人不如现在就进宫去向父皇禀告。”
冯尚书震惊的看着一脸绝决的魏千珩,胆战道:“要么……要么太子殿下在此稍等片刻,让下官将青姑娘的情况禀明皇上,说不定圣上得知了青姑娘的遭遇法外开恩同意将她放出牢房……到时殿下再将人带走,也免得惹怒圣上……”
冯尚书这番话看着全是为着魏千珩好,实则他不过是担心魏千珩将人带走后,他不但没法向皇上交差,也向骊家和杨家无法交待,所以不敢放魏千珩将人带走。
长歌听了他的话,却不由迟疑了。
她觉得冯尚书说得有道理,若能求得皇上的恩赦,就能免了魏千珩的罪责。
可不等她开口,魏千珩已勾唇对冯尚书嘲讽笑道:“多谢尚书大人一番好意,只是本宫的姨妹已等不了这么久了,若是她真的在大牢里出事,冯大人能赔本宫一个姨妹吗?”
“这……”
冯尚书目瞪口呆,青鸾已中毒出事,他如何敢应下这样的话?
不等他想出应对法子,魏千珩已冷冷叱道:“若是尚书大人承诺不了,保不了本宫姨妹的性命安全,那就乖乖让道罢——”
话音一落,他身后跟随的侍卫燕卫瞬间纷纷拔剑在手,顿时大牢里一片刀光剑影,吓得冯尚书瘫倒在地,连忙往着一边爬去。
他一爬走,其他官吏也纷纷让开道,魏千珩眼也不眨的拉着长歌的手、带着昏迷不醒的青鸾朝外走出,坦然离开了刑部大牢……
魏千珩一行一走,冯尚书颤抖的爬起身,看着空荡荡的牢房头痛不已。
想到方才那一片刀光和太子身上难掩的凛然杀气,纵是刑部见惯了打打杀杀的那些官司吏也是头皮发麻,不由一个个看向冯尚书,皆是头痛的问他如何是好?
大家都不知道要如何向皇上交差。
冯尚书知道此事棘手,片刻也不敢停的即刻进宫向魏帝禀告去了……
另一边,长歌和魏千珩将青鸾带回府后,一颗心也放下了半分,立刻让下人收拾好房间,安排妹妹住下,也留着沈致在府里,继续帮她查探妹妹中毒的原因。
长歌在忙碌的时候,白夜来到林夕院,神情凝重的到魏千珩身边耳语几句。
闻言,魏千珩神情一震,下一刻已是同长歌打了一声招呼,急步往正院去了。
一回书房,魏千珩急切问白夜:“真的查到了吗?”
白夜激动道:“查到了。那苍梧原来竟是前云麾将军武离的嫡子武昶,当年武将军因护送先帝西巡失职致先帝遇难,后来皇上登基后,将云麾将军满门抄斩,无一幸免,可惟独当时外出的嫡子武昶逃过一劫,成了朝廷钦犯。”
“苍梧,武昶,原来如此!”
查找这么久,终于查到了苍梧的真实身份,魏千珩也是激动不已,咬牙恨声道:“难怪他对朝廷这么大的恨意,一直借助无心楼与朝廷为敌,最后不惜将整个无心楼葬送,原来如此……”
“那他与叶家又是何关系?”
想到之前苍梧对叶家的反复态度,魏千珩直觉他与叶家的关系必定非同寻常。
白夜激动得声音直发抖,惊然道:“在武家出事前,那武家不但与叶家是世交好友,那苍梧更是与叶家嫡女,也就是叶贵妃是定有姻亲的。据说,两人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没想到在成婚前,武家出事了,苍梧成了朝廷逃犯,亲事自是取消了,后来没多久,叶贵妃就进宫了……”
闻言,魏千珩不禁也怔住了,眸光里一片震惊。
他却是万万没想到苍梧与叶家叶贵妃有这么深的渊源,如此,倒是将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他想,苍梧之前处处针对叶家,杀害叶家的裙带之臣,是因为叶家当初的悔婚,还有叶贵妃对他的翻脸无情。
当时家破人亡的苍梧,再面对未婚妻的背叛,他心里自然是恨着叶家的。
既然他对叶家有这么大的恨意,为何又突然改变态度,如今又对叶贵妃忠诚起来,不但舍命救叶玉箐,还甘心成了叶贵妃的杀手,她让他杀谁他就杀谁?
这一点却是魏千珩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满怀仇恨的苍梧突然改变心意?!
魏千珩心里隐隐闪过亮光,可又一时间想不起什么,只得对白夜道:“既知道了苍梧与叶贵妃之间的关系,她就休想摆脱杀害容昭仪的嫌疑——而只要她了嫌犯,再让父皇下令正式查捕她,我们就有机会从她身上找出当年杀害我母妃的真凶!”
白夜连连点头,魏千珩迫不及待道:“即刻进宫!”
白夜看了看外面渐暗的天色,迟疑道:“殿下,天马上就要黑了,不如咱们明日再进宫罢……”
魏千珩自嘲笑道:“我从刑部将青鸾带出来,只怕如今弹劾我的奏折已堆满了父皇的龙案——我不去见父皇,他也会召人唤我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