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苦哈哈地笑笑:“她恐怕是可怜我呢,给我留面子。”
白盈盈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冒上来,灼得人眼睛干涩。
祁天伸手,捋开垂在她前额,差点要戳进眼睛里的一根头发丝:“最近,你还是别来这里走动了?”
“为什么?”白盈盈突然闪过一念,“你和她说什么了?”
“我跟她能说什么。”虽然也恰好说了些,“她那样性子的人你还不了解,今天被她知道你有这样一处落脚,回去怎么说,你能料不到?你那个男人……”祁天不愿提,却要为她担忧,“到时候信她还是你,我是担心你,你明不明白?”
白盈盈的肩膀垮下来,一个连委屈都不同你计较的人,心里多少念一些你:“信谁都一样,我不怕的。”
“可我怕……”祁天揽她的肩,轻轻的,犹豫着,往自己的怀里头带,“我怕。”
并没有真的箍牢她,她若想走,随时可以推开他,可正因为这样小心翼翼的谨慎和在意,反倒叫人放下设防:“你有什么好怕的,你都叫齐天了。”
脑袋借靠的胸膛,闷声传来苦涩的笑:“我要是大圣就好了,现在就偷你走,叫你永远回不去那地方。”说着话呢,祁天抱她的力道突然变大,“如果我可以带你走,你愿不愿意听我一次?”
白盈盈乱了步趾,贴到他的身上:“听什么?”
“听我跟你打个赌。”
“我可不会因为听了你两句话就跟你走。”
祁天被逗笑:“那就换个别的。”这下子,他抱她的力气,真的有种不打算放过她的霸道,“我赌我对你,胜过丁烈百倍。”
①歌曲:ShirleyTemple《WeShouldbeTogether》
第32章
姚红玉当然要说,回来的路上她就打算好了,不但要说,还要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把看见的没看见的,戏文里唱的,小说书里写的,长三堂子里流传的所有下流淫艳笼统编纂到一块儿,塑出一个金莲再世,文姜偷情。
这是她扳倒另一个女人的绝好机会,她为什么不抓住,她住在这栋洋楼的最高层,从窗口望眺望花园都似登云俯视,却从来没滋生出一丁点儿优越感,她知道,下人都知道,这栋房子的心脏在二楼,邻东阳光最先照到的那间屋子里。
可情况马上就要变了,一个家容得下一切藏污纳垢,但绝留不得一个名声败坏不干不净的女主人。
她也确实那么做了,换来的是丁烈一记响亮的耳光:“我睇你系食饱咗顶冇嘢做啦!”
「粤:我看你是吃饱了撑了没事做啦!」
丁烈的表情凶极了,像要吃人,花无百日红,他又说回了广东话,对姚红玉再没有往日的耐性。
挖肉罗疮生①,姚红玉捂着脸:“不是我一个人看到的,你问丫头!”她还有人证,“你说啊!”姚红玉红着一双眼,拖来丫头,“太太这些天都上哪儿去了?!”
“我唔知呀,我唔知呀……”那么紧,姚红玉抓她的手那么紧,狠得要抠到小丫头肉里,叼下一块来,“你给我说!”
“我只睇到太太上咗架小黑车,其他嘅,我咩都唔知啊!”
「粤:我只看到太太上了一辆小黑车,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姚红玉把她扔开,昂头看丁烈,她脸上的红肿还丝丝痛,可她仍旧止不住的高兴,嘴角要翘,什么都不消多说,只看丁烈现在的脸色,就比打还他一巴掌还过瘾。
“佢去咗边度?”
「粤:她去了哪儿?」
姚红玉捋着头发,靠在窗台上:“我说的,你还听么?”她是得意洋洋的,愉快地享受着拿捏他的胜利感。
丁烈没给她多少痛快的时间,匆匆调头出了房,姚红玉看他的样子不好,知道要出大事,也慌不迭地追去。
丁烈下了楼,直奔二楼东,白盈盈的房间朴素如常,她生活上过得很轻省,极少添置多余的东西,唯一的奢侈是每日茶几上都要摆上一束新采的鲜花。
瘦伶伶的花瓶里斜一朵打蔫多日的枯黄残花,丁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走到梳妆台前,拉开天官赐福镜子下收小件首饰的木匣,两枚浓油浓绿的玉镯,被主人遗忘了一般的撂在里边。
姚红玉赶到,眼睛打四壁空净的屋里扫过一圈,变声地喊:“丁烈!”
他正打开衣柜,在里头胡乱翻,白盈盈常穿戴的东西都在,都在……可……丁烈的拳头忽然咯咯的响,她从丽都出来时随身带的东西,一件都没留下。
“丁烈!你去哪儿啊!”
她随着他,又往西头的客房跑。
姚红玉软着脚地看丁烈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黑乎乎的枪,别进后裤腰:“老七,叫埋人!备车!”他拎瘟鸡一样拎起姚红玉,“你带路,带我去搵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