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家的时候不早不晚,赶上晚饭点,将将好。
外边门铃响,钟原过去开门,家里地暖开着,她穿着轻薄的家居服,屋外行阅川还是板正挺括的西装,拎着行李箱,风尘仆仆。
“快进来,你不冷吗?”她把人喊进屋,仔细看他,好多天没见,头发有些长了,侧身对着她,太阳穴那边的那颗痣隐在短短的发茬里。
精神倒是很好。
行阅川把手上的袋子放下,笑着摇摇头:“我从新加坡回来,不冷。”
唔,晒黑了一点。
钟原让他坐,他随手脱了西服往客厅西南角走,衣服挂在衣架上,动作熟稔。
她又好笑,就来过一次,匆匆一瞥,把她这里布局就摸清了吗?
“休息一下,我们开饭。”
钟原说着要往厨房里去,他把人喊住:“卫生间在哪里?”
“你去主卧,外边的智能马桶面板坏了,不好冲水,明天才能来修。”
他点点头,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脚步跨进去,抬手打开了卧室的灯。
打开的是床尾那面墙的三只射灯。暖黄色的灯光柔和不刺眼,她的卧室简洁,雪白的墙壁,一张原木色的床,一张床头柜,没有多余的装饰。
他有熟悉的感觉,这里跟他山河园的家一样,原木色的装修,最重要的是有她在,让他心里填充着温馨满足。
卫生间里放着一些洗浴用品,他仔细瞧了瞧,欧珑的赤霞橘光,好,他也要买这个。
从卫生间出来不经意瞄了一眼,余光瞧见床头柜上躺着一个相框,倒着放,刚刚没有注意到。
行阅川拿起来,戴着头盔的男人骑着杜卡迪飞驰在琅山隧道,光影下浪漫又孤寂。
是他自己。
她什么时候打印出来的?
放在这里,她是愿意他陪着她的吧。
喉间有点酸意,胸腔里被酸涩欣喜包裹,又无法把这种感觉具体想象出来,说不明道不清。
“行阅川,吃饭了。”
“好。”他被叫醒,放下照片,虚拍了两下前襟,转身向外走。
棉线千丝万缕缠绕,他定会理出那个头的。
铸铁锅咕咕冒着热气,钟原走到玄关把新风打开,折回头的时候喊他:“牛肉和海鲜,你应该喜欢吃。”
他说喜欢,把另一张椅子上的袋子打开,拎出一瓶KrugGrandCuvée:“今天喝这个,你应该也会喜欢。”
钟原接过来,眼睛亮起来:“上门来吃饭还带礼物。”
“不止。”他跟着笑,继续往外掏,“机场买的斑斓蛋糕,给你晚上当宵夜的。还有些燕窝,给你补补。上次我听张铭辰说你去看中医,气血不足,现在好些了吗?”
他语气温温柔柔,讲这些家长里短,像归家的爱人,旅途中都是对另一半的惦念。
“没事了,挺好的。”她把燕窝拿在手上,抬头对着他笑,“行阅川,谢谢你。”
他也笑,让她坐着,他来开酒。
钟原瞧着他的动作,衬衫袖子揭开都撩到了肘弯处,手臂紧实沿着腕骨往下,指节分明。手倒是没晒黑。
如果她没有邀请他来,是不是寒夜里他回了家,也是这样子第一时间先敲她的门,给她送自己排队买回来的蛋糕?
她晃神,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行阅川把牛肉夹到她的碗里人才恢复清明,又说谢谢。
起先食不言,认真吃饭,他悉心照顾她,把烫好的菜放在碟子里凉,又替她剥了虾壳。
他很认真,做什么都一板一眼,钟原目光落在他脸上,是自己错过了,没给他机会,过去是自己不好。
喝了酒,这段饭到下半程渐渐有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