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老祖长叹一口气,说:“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呀。父亲见我点头,高兴地说:‘今天天气好,让我骑着你的机器马去你姐家一趟,也新鲜新鲜,让他们都看看这新鲜玩意儿。’
我就把机器马交给了父亲,再三叮嘱他:‘你可骑稳了,双腿夹住,因机器马跑得太快,你要闭上眼睛,一袋烟工夫再睁开,让机器马停住。’父亲说‘行了,记住了。’父亲骑上机器马,闭上眼睛,机器马稳稳当当地跑走了。谁知道父亲一合眼就犯困,迷迷糊糊打了个盹,等他醒来时一睁眼,却来到了汝阳江上。只见波涛翻腾,浊浪滔天,吓得他魂飞天外,连忙按我告诉他的方法操作,可马身子已着了水,一些机件失效,运作不灵了。机器马在江里来回扑腾,身子不断下沉,越下沉机件越浸水,慢慢地就不起作用了,父亲随着木马被大水冲走了。”
鲁浩天心里一惊,十分惋惜地说:“唉,老人家也太不幸了。”
苏莎莎撅着嘴,嗔怪道:“都怪那匹机器马,也太不通人性了。”
弗里德无限同情地说:“那时的机器人还处于初期阶段,还不如现在的一级编程机器人呢,怎么能有认知呀?真是的,唉!”
鲁班老祖强忍着悲痛,停住脚步,面对他们说:“这还没完呢,后面不幸的事还多着呢。”
鲁浩天看着这位可怜的老人,想不到他会有那么多不幸,百般无奈地说:“怎么还有哇?”
鲁班老祖满脸阴云,伤心欲泪,轻轻咳嗽一声,接着说:“我母亲上了岁数,为了让她出行方便,我就给她做了一辆由两匹木马驾着的木头车子,还有一个赶车的机器人。我怕再发生父亲的悲剧,就反复告诉了母亲前进和返回的指令,并让她几次复述。母亲非常高兴,就坐到了车上,机器人扬起鞭子,催动木马,车子便载着母亲飞快驶去。谁知母亲岁数大了,记忆力不好,记混了前进和停止以及返回的指令,马车一直向西跑去,再也没有回来。我发现母亲没了踪迹,到处寻找,等找到她时,母亲已被活活冻饿而死。”
鲁浩天感叹道:“老祖宗,你为机器人研究做出的牺牲太大啦。”
鲁班老祖腹中如汤灌,肝肠寸寸断,他欲哭无泪地说:“我对此伤心欲绝,总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工艺逆天,是上天降下的惩罚。这时,我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单身汉,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反倒轻松起来了。从此我放掉一切,割舍了家庭、亲情、爱情的羁绊,全心全意,心无旁骛地投入到机器人研究中去,终于研究出了机器人的制作以及转换成人类的方法。”
鲁班老祖好像一个哲学家,汇集他人生的大智慧,百感交集地说:“这时我才感悟出一个道理: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而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对我的考验。在世界上要完成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小事小代价,大事大代价。特别是涉及未来人类社会发展的智能机器人事业,是前无古人的开创性事业,决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必须敢于吃苦,敢于牺牲,敢于为人类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精神的、肉体的。只有无亲无情,无牵无念,全神贯注用自己的生命浇灌自己的事业,才能实现最伟大最辉煌的目标!”
鲁浩天受到了极大的教育,深有感触地说道:“你这都是血淋淋得教训,血淋淋得体会呀。”
鲁班老祖接着说:“孔老夫子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可以设想,如果当初我父母妻儿都健在的话,我就会时刻为他们分心,也决不会有以后的成就。凤凰只有浴火才能重生,人类只有苦难才能作为。因此我就在编写《鲁班秘笈》时,加上了那个古怪的要求,立下了诅咒,并在书的首页就明明白白地写上‘欲看秘笈,必先绝后。’”
鲁浩天突然想起来了,说:“这个我听说过。要学《鲁班秘笈》,必须是鳏、寡、孤、独、残,自选一门,也叫‘缺一门’。”
鲁班老祖站住脚,望着鲁浩天说:“对,必须‘缺一门’!很多后人都误解了我的意思,认为我残忍,想用自己的不幸惩罚后人。其实他们错了。我说这话只是一种预警,是警告那些学习研究机器人技艺的人,必须牺牲别人所不能付出之牺牲,吃别人所不能吃之苦。做不到这一点,过不了这个门槛,就根本学不了机器人行业,就不要白费精力了。”
鲁浩天深深理解了鲁班老祖这番话的用意所在,诚恳地说:“祖师爷,我现在明白了。‘欲看秘笈,必先绝后’,这并不是你狠心,而是通过这个门槛把那些意志薄弱者都拦截在门外。还有,此书有很多奇妙之处,如果学习的人有亲情后代,血缘无私,可能把奇方异术偷偷传给儿子孙子,这就会贻害广大老百姓。就像现在有的机器人一招半式超过了人类,他们就想着要统治人类一样,那样下去真会造成人类的毁灭,所以要先斩断他们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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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莎莎也融会贯通,明白了,说:“祖师爷,我也明白了,你传授技艺最注重人品。我早就听说您这门技艺有三不传:‘富不传、恶不传、奸不传。’富则困心,困心烦多,学了就会害人害己;恶为心祸,善恶有形,学了更会祸害百姓;奸则日思夜想往上爬,坚持不了自己的原则,所以也不能学。有人说《鲁班秘笈》是绝后书,这是对您的污蔑,是在抹黑您。其实他们不理解你传授的不仅是技艺,更主要的品德,您传授的是有志气的穷人、善人。您说是也不是?”
鲁班老祖看看苏莎莎,手捻胡须,高兴地笑着:“你这个小姑娘真会哄人开心呐!哈哈哈哈!”
弗里德望着鲁班老祖,再三思考着说:“老祖宗,有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鲁班老祖刚说了一大堆话,觉得可能有点累了,浑身不太舒服,他又坐到石头上:“有啥你就直说吧。”
“老祖哇,难道不‘缺一门’,就不能为老百姓献身了?为什么就不能学习这门技艺?”
鲁班老祖不假思索地答道:“不不不,那也能。但两者是不一样的。心专则成,旁鹜则偏!我们要学就要成为精英,那些半途而废,高不成低不就的,你还学他干什么?这样的人我们也不要!”
弗里德深思熟虑着:“这……我明白!”
鲁班老祖斩钉截铁地说:“‘缺一门’这一点是决不能变的,哪怕有人说我是害人之术!”
鲁班老祖说完把眼一合,专心休息,喃喃着说:“让我休息休息,你们到那边好好考虑考虑,商量商量,看看谁还想看《鲁班秘笈》呀,谁想自愿‘缺一门’呀。”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情沉重地向一边走去。
鲁浩天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他边走边思考着:“‘欲看秘笈,必先绝后’。鳏、寡、孤、独、残,‘缺一门’,这门槛也太高了,要求也太苛刻了吧。难道为了看《鲁班秘笈》就要六亲不存,断子绝孙,孤老终身?这几条里,‘寡’自不用说了;‘孤’,自己从小亡母,父亲被害,这条没问题;‘残’,自己也可以做到;‘独’,这也无所谓;唯有这‘鳏’字,自己可以做到,但苏莎莎呢?这么好的女孩子,可不能害了她呀!”
鲁浩天眉头紧蹙,头晕目眩,忘记了东南西北,双腿像醉汉似的,高一下,低一下地摇晃着往前走。他想起和苏莎莎交好的日子,心里充满了甜蜜。如果她是花,自己就是叶;如果她是蓝天,自己就是白云。本是一对无忧无虑的戏水鸳鸯,为了看到《鲁班秘笈》就把她舍弃,于心不忍呐!自己伤可以,残可以,孤可以,独可以,只有‘鳏’不可以!就算说破天道破地也不能和苏莎莎分开呀!
鲁浩天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又想到:“自己根据父亲的嘱咐来找《鲁班秘笈》,现在九九八十一难都过去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佛祖,难道就因自己不想遵守佛规而把到手的真经丢弃?难道离长安信誓旦旦,言之凿凿,进灵山就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他左不是,右也不是,如何也想不通,想不通啊!
这时苏莎莎从后面跑过来,一把拉住鲁浩天的手:“浩天,浩天,我们……我们……我们可不可以再找其它办法解决人机矛盾呀?为什么非要学《鲁班秘笈》不可!”
鲁浩天看着苏莎莎那乞求的眼神,痛苦万分,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何去何从,他实难选择,也无法选择。他脑袋像要炸裂般疼痛,两眼一黑靠到洞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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