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晋书&iddot;庾翼传》。
1《晋书&iddot;王羲之传》原无&ot;若&ot;字,此据《资治通鉴》校补。
急。
使君起于布衣,任天下之重,尚德之举,未能事事允称,当董统之任而败丧至此,恐阖朝群贤未有与人分其谤者。今亟修德补阙,广延群贤,与之分任,尚未知获济所期。若犹以前事为未工,故复求之于分外,宇宙虽广,自容何所!知言不必用,或取怨执政,然当情慨所在,正自不能不尽怀极言。若必亲征,未达此旨,果行者,愚智所不解也。愿复与众共之。复被州符,增运千石,征役兼至,皆以军期,对之丧气,罔之所厝。自顷年割剥遣黎,刑徒竟路,殆同秦政,惟未加参夷之刑耳。恐胜、广之忧,无复日矣。王羲之首先从上次北伐失败谈起,殷浩第一次北伐是公元352年,就在这一年又准备第二次北伐,阖朝上下正为之&ot;惋怛&ot;,不能忘怀。在这种情况下,应诙认真地总结失败教训,而不能重蹈覆辙。还应该发挥自己的长处,从长计议,以期改弦更张,其出发点是为了巩固东晋的江山大业。信中分析了&ot;自寇乱以来&ot;的形势和前几次北伐失败的教训,提出了自己的主张和见解。王羲之还从私人的角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明利害关系,&ot;使君起于布衣,任天下之重,尚德之举,未能事事允称,当董统之任,而败丧至此,恐阖朝群贤未有与人分其谤者。&ot;北代失败,会激起民愤,世态变故,那你就成了历史的罪人,无地自容了!
《遗殷浩书》对虚务玄谈而无军事才能的殷浩,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这时王羲之忧心如焚,便又写信给会稽王司马昱,这就是所谓的《与会稽王笺》。司马昱是辅政亲王,在朝廷中有很高的地位和实权,王羲之在书中论及时事,陈述了不宜北伐的理由,并希望司马显对殷浩再举北伐提出忠告,加以劝阻。
《与会稽王笺》云:古人耻其君不为尧舜,北面之道,岂不愿尊其所事,比隆往代,况遇千载一时之运?顾智力屈于当年,何不权轻重而处之也。今虽有可欣之会,年求诸己,而所忧乃重于所欣。《传》云:&ot;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ot;。今外不宁,内忧已深。古之弘大业者,或不谋于众,倾国以济一时之功者,亦往往而有之。诚独运之明足以迈众,暂劳之弊终获永逸者可也。求之于今,可得拟议乎!夫庙算决胜,必宜审量彼我,万全而后动,功就之日,便当因其众而即其牢。令功未可期,而造黎歼尽,万不幸一。且万里馈粮,自古为难,况今转运供继,西输许、洛,北入黄河,虽秦政之弊,未至于此,而十室之忧,便以交至,今运无还期,征求日重,以区区吴越经纬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而不度德量力,不弊不已,此封内所痛心叹悼而莫敢叫诚。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愿殿下更垂三思,解而更张,令殷浩、荀羡1还据合肥、广陵,许昌、谯郡(令安徽毫县)、梁、彭城诸军皆还保淮,为不可胜之基,须根立势举,谋之未晚,此实当今策之上者。若不行此,社稷之忧可计日而待。安危之机,易于反掌,考之虚实,著于目前,愿运独断之明,定之于一朝也。
地浅而言深,岂不知其朱易。然古人处闾阎行阵之间,尚或于时谋国,评裁者不以为讥,况厕大臣未行,岂可默而不言哉!存亡所系,决在行之,不可复持疑后机,不定于此,欲后悔之,亦无及也。殿下德冠字内,以公室辅朝,最可直道行之,致隆当年,而未允物望,受殊遇者所以瘤寐长叹,实为殿下惜之。国家之虑深矣,常恐伍员之忧不独在昔,麋1据《晋书》本传,羡与王洽齐名,曾拜义兴太守、建成将军、吴国内史。升平二年(公元358年)卒,时年三十八。(公元320年生,晚王羲之十七年而生;早王羲之三年而卒;羡卒年同王洽,生年早洽二年)鹿之游将不止林薮而已。愿殿下暂废虚远之怀,以救倒悬之急,可谓以亡为存,转祸为福,则宗庙之庆,四海有赖矣。
《遗殷浩书》和《与会稽王笺》析理透彻,充满激情,切中时弊,抨击了朝政,在当时是很危险的。然而,他从大局出发毫不顾忌,&ot;取怨于执政&ot;仍&ot;尽怀极言&ot;,这不但显示了他在政治上的敏锐的洞察力,非凡的军政才能,而且表现了一个爱国主义者的大无畏的精神情怀。
王羲之的书札为殷浩所发,可谓仁至意尽,情真意切,&ot;此数札者,诚东晋君臣之良药&ot;1。此时吏部尚书王彪之与王羲之持相同意见,也认为殷浩妄动失策,立即上疏:&ot;弱儿等(雷弱儿、梁安)容有诈伪,浩未应轻进。&ot;会稽王司马昱将忠良的建议放置于一旁不论不议,继续支持这劳而无功的北代,而殷浩求胜心切,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于永和九年(353年)将北伐付之于行动,结果在山桑(今安徽省蒙城北)一败涂地,损兵折将,阵亡和被俘者达一万余人。事后会稽王后悔莫及,感慨地说:王彪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其实真正的人才要数王羲之。殷浩再次失败给桓温以口实,故桓温上疏列数殷浩之罪状,结果殷浩被废为庶人,徙东阳信安(浙江金华)1。古人云,&ot;凡举事,无为亲厚者所痛,而为见仇者所快。&ot;2殷浩的最终结局对于王羲之来说,不正如此吗,有人根据王羲之对殷浩北伐的态度得出结论,王羲之对北伐持消极态度,这是值得商榷的,王羲之除了支持过祖逖、庾翼的北伐外,还有一例可证,公元永和十二年(356年)桓温北伐,取得局部胜利,当时王羲之虽然已经辞官归隐了,他仍十分关切战事,对胜利充满信心和喜悦:恒公以至洛,今摧破羌贼。贼重命,想必禽之。王略始及旧都,使人悲慨深,此公威略实着,自当求之于古。真可以战,使人叹息。
王羲之对几次北伐都审时度势,他不一概反对也不一概支持。他早有收复中原之志,之所以反对殷浩北伐是殷浩动机不良,各方面条件不具备。一旦条件成熟,在北伐中取得某些战果,他自然兴高采烈。在重大问题面前不凭一时感情冲动做出决策,才不愧为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
在殷浩北伐之前,王羲之作出了&ot;必败&ot;的结论,最后北伐果然以失败而告终,这预测的准确性,可谓是神机妙算。然而这绝不是偶然的碰巧。战争胜负是冒险、碰运气还是预先可以测知,当然是后者。伟大的军事理论家孙武一再申述&ot;见胜而战&ot;,&ot;必胜乃战&ot;,&ot;善战者??见胜如见明;其错(措)胜也,如以水胜火。&ot;作为一个战争的指挥者,开战以前,就能很有把握地测知战争的胜负,就像见到太阳、月亮一样。夺取战争的胜利就像以水灭火一样有把握,善战者总是在看到必胜后再出战,贸然行动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王羲之&ot;清贵有鉴裁&ot;,对北伐的准胜谁负看得很准,他是经过一番调查分析,才得出结论的。他认为北伐战争&ot;必宜审量彼我,万全而后动&ot;。1《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iddot;王右军集题词》。
1《晋书&iddot;殷浩传》。
2[汉]朱孚:《与彭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