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特殊的夜晚,他们都在努力让对方轻松,寻着光影便恨不得将它当成雨后彩虹,指着分享给对方。
刘毅垂下双眼,不明显地嗤笑了声:“一个不装逼会死的蠢货。”
刘毅的朋友众多,一个身影隐隐在眼前浮现。但是宁浮思明显感觉到刘毅在努力压抑着的晦暗神色,便没再说什么,随他一同进了车。
“下午刚剪的,”章卉拨了拨头上的利落短发,仰起头笑问:“怎么样?”
“不错,”秦潜真心赞道。他走到冰箱前,倒了一杯牛仔和一杯清水,将牛奶递给章卉,他坐到章卉正对面,“很适合你。”
虽然这一年多来,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他对章卉还是有所了解,深知对方的性格和她恬淡的外表其实存在不小偏差。比起之前及腰卷发,飒爽的短发反而更适合她。
发型变了,她喜欢的香水却没变,仍然是他熟悉的那款“黑鸦片”。空气中的香甜气味掩盖了消毒水的味道,让房间的灯光都跟着柔和起来,让人仿若置身于夕阳的余晖中,品尝咖啡,香草和奶油碰撞而出的下午茶。
自从秦潜认识章卉开始,她用的便都是这款香。前调香味浓郁带着点辛辣的甜,甜得甚至有点冲鼻,可慢慢的,中调来临咖啡香飘,直至尾调甜味缭绕留香久远。
秦潜从来没对章卉说过,他觉得这味道太甜,甜得像牙上粘着的糖霜。他虽不反感,但也不喜欢。
在他的认知里,两个人相处,舒坦就行。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有各自的欢喜。不管是微不足道的香水,还是接拍的戏目,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理由去干涉对方的选择。足够的尊重和理解也是他们两人能够保持和睦关系的必要前提。一直以来,他都不大理解,为什么一些圈中情侣,会因为对方接拍的戏目不合自己心意而闹掰。
只是拍个戏,为什么那么多人掰扯不清,分不清戏里戏外。既然是假,又何必着意。
章卉今天没有再穿着以往那些附和人设的裙子,简简单单的包臀紧身牛仔,和雪纺无袖短衫。她喝了口奶,抬起眼看着对面时不时瞥眼桌上手机的人,轻笑着问:“阿潜,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过来?”
秦潜呷了口冰凉的水,笑了笑:“你都已经来了,我还问那么多能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就住在附近,也不知道我进组多久?”章卉不笑了,她垂眼看着手中的杯子,半晌,她长舒了口气道:“阿潜,其实今天,我是有事找你。”
车子停在海湾外的草地上,宁浮思和刘毅两人钻下车,一人抱着猫一人揣着书包,做贼似的避开三三两两的行人,来到海湾沙滩的尽头处。
4月25号,春去夏未至,夜晚的风还带着凉意。阴天里,天空中滚动着深象牙色的云,盖住了月轮,遮蔽了星辰。
沙滩上,隐隐可见带着小孩的父母,牵着手的情侣,或散步闲聊,或踏浪追逐,亦或坐看潮涌。
没有月色,没有星光,他们两个坐在沙滩一隅,很安全。
刘毅将书包里的啤酒都掏了出来,用起瓶器一开,递给身旁的宁浮思,再开一瓶放到两人对面,最后一瓶握在自己手中。
原本窝在宁浮思身后的老猫,半垂着眼,这会瞟见书包空了下来,便慢悠悠站起身,踩着小碎步钻进了书包中继续闭眼睡觉。
游人谈笑声随着风从不远处飘荡而来,闯入他们这静谧的一隅。
酒瓶轻轻碰了一下,玻璃相叩的声响瞬间隐没在海浪声中。
他们曾经在这个地方喝酒撸串,和他们最喜欢的大海一起。现如今,真正追随大海而去的,唯有刘衡一人。
“思思,”刘毅说,“这个世上,大概也就剩你还记得刘衡了。”
第48章
刘衡,和刘毅虽是一卵双生的亲兄弟。然而,同人不同命,用在他们身上再贴切不过。
刘家世代经商,由最初的餐饮发家,再到刘毅爷爷那一代,一纸宏图扩展到酒店地产行业,生意越做越大,全国富豪榜上总有他一席之位。几代上下,偶有小灾,却连个坎都算不上。都说刘家的祖坟选的好,风水宝地,旺后招财。当年的刘老爷子更是对命理一说笃信不疑。
然而一帆风顺数十年,却在刘毅两兄弟出世后不久,打破了财源滚滚的局面。
不但刘夫人难产去世,生意上更是遭遇滑铁卢一般,仿若刘家的运势在一夜间被一刀切。
刘衡的面世,只比刘毅晚了十分钟。就十分钟,却落在了不同的时辰。两个时辰两种命。当年刘老爷子请来大师判命,一言定生死,刘衡的命格克亲招灾,化解之法唯有斩断亲缘,直至十六年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