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愿不经意和黎诩撞上了目光,男人的问题正好让他避开了黎诩的注视。
“很震撼,”舒愿说,“谁都有各自的闪光点,谁都在互相默契配合,谁都不会故意抢了谁的风头。”
“挺正经的点评,”男人笑了笑,“我以为你会专注于某个人。”
“没有哪个人对我来说是特别的。”舒愿叉了块水果放到嘴里,各个品种连吃了好几块,余光瞄见黎诩不再盯着他了,他才把视线放回了舞台上。
“沉迷”今晚很给力,粤语国语英文韩文快歌慢歌都唱了个遍,来酒吧消费的客人赚足了耳福。
表演完后那个男人就不见了身影,舒愿甚至没留意他是什么时候走的。黎诩背着琴从舞台跳下来奔至舒愿面前,酒吧里冷气充足,他却出了满额头的汗。
“怎么样?”桌上有纸巾,他连抽好几张在额头上按了按,“精彩吗?”
舒愿发现,活在“沉溺”里的黎诩和学校里的不太一样,学校里的黎诩张扬又放肆,却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而现在的黎诩并没刻意去做叛逆的事情,他不过是和一班热爱音乐的哥们儿在一起,舒愿就觉得他很快乐,发自内心的快乐。
连笑容都有感染力,让舒愿都不忍心说一个“不”字。
但精彩也是真的精彩。
“嗯。”舒愿点点头,坐在凳子上仰视得脖子疼,便离开座位站了起来。
黎诩太高了。
“我刚在台上看你呢,你怎么不回个眼神?”黎诩问。
这种涉及暧昧的问题舒愿一概不答,他不吭声,黎诩就换个话:“你和沈律师都聊些什么?聊得还挺投契。”嘴一直在动,跟他认识这么久就没这么多话过。
舒愿都怀疑黎诩到底有没有好好表演:“他问我对你们的印象。”
“那你怎么说?”黎诩把右肩的贝斯往上提了提,“怎么评价的我?”
如果黎诩不添后面那句,舒愿铁定会好好回答,但添了,意义就不同了。
夸奖或诋毁,舒愿都说不出口,他不想让黎诩误会自己在特意观察他或试图了解他。
两人的关系停留在这个阶段就刚刚好,再进一步只会得不偿失,他怕麻烦,也不想再惹到麻烦。
“走了。”舒愿看了看时间,他答应过柳绵不会太晚回去。黎诩拉住了他,很快又松开了手:“我送你,等我把贝斯放回排练室。”
排练室里哥们几个连同沈昭时正围在茶几旁吃打包来的烧烤,黎诩推门进来时施成堇招手喊他过来一块儿吃:“日日请的,不吃白不吃。”
日日是施成堇对沈昭时的爱称。
“不了,舒愿在外面等,”黎诩挂好贝斯,朝众人挥挥手,“明晚见。”
他背着包赶到车棚,看到舒愿仍站在那里,他松了口气,自己都形容不了是种怎样的心情。
舒愿是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里最捉摸不透的人,他分不清对方哪句话开心哪句话不开心,一向最不屑见风使舵的自己,居然事事都想顺着舒愿。
“走吧。”他给车开了锁,把头盔递给舒愿,一腿跨上了车,没再像平时那么磨蹭。
一路上黎诩都没说话,他心里憋着好多话想对舒愿说,但不知道说哪一句最合适。
在佳玺名邸附近的路口停车,黎诩摘下头盔,理了理被压乱了的头发。
舒愿的表情在月色下最是淡漠,黎诩等对方把头盔还过来时才挑了一句不是最想说的也不是最不想说的说出口。
“我也可以唱歌给你听,”他看着舒愿的眼睛,“我的声音……不难听。”
第15章废物
今晚黎诩回家的时间很早,本以为会碰上姚以蕾,结果一进家门只有吴阿姨在客厅做清洁,偏厅那边也没人。
“那女人滚出去了?”黎诩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快把门全部反锁。”
吴阿姨知道这位大少爷尽管大不敬,但说的全是气话。她边擦着电视机柜边道:“太太去给小诀开家长会了,晚点儿会回。”直起身捶捶腰,“你小心走路,地板刚拖过,滑着呢。”
“知道。”黎诩走到茶几旁拿起个苹果“喀嚓”一口,临上楼前回头,“吴阿姨,你累了就歇歇呗,他们不在,你偷偷懒没关系。”
上了二楼才察觉黎文徴在家,走廊尽头常年紧锁的门开了条缝,里面漏出了暖色的灯光。
整个屋子里的人只有黎文徴会踏进去,房间的卫生都是他亲自搞的——擦拭干净每个裱着白霜照片的相框,重新归置一遍白霜生前用过的或没带走的东西,制造死者仍在世的假象。
黎诩对黎文徴的这种做法嗤之以鼻,白霜生前他总让她难过,白霜死了之后他装什么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