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闻野刻意忽略了她后面的问题。他放下空掉的杯子,抬手很随意地拿食指指背在嘴角擦了下,看向涂牵牵的表情认真得像在宣誓。
“你回房间躺着去,”涂牵牵捏了捏额角,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有点不敢跟闻野对视了,“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喊你。”
“那你呢?”闻野咳了一声,嗓子更哑了,“你要继续工作么?”
“都说了罢工。”涂牵牵佯装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消息不回,单子不打,货也不发,罢工就是这个意思。我今天要给自己放假,刷剧,发呆,赏雨,你有意见?”
“没意见。”闻野顿了下,语气里加了几分试探,“那我在楼下待着行么?”
“行啊,你想在哪里待着就在哪里待着。”涂牵牵险些又要被他气笑了,“走,那就坐沙发上看电视去。但是我有一个前提,别想跟我抢遥控器喔。”
“好。”闻野推开椅子站起身,却没跟涂牵牵朝同一个方向走。
涂牵牵回身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又想跑库房去打包快递:“给我站住!哪儿也不许去!”
闻野听话地停在原地,转过身一脸无奈地说:“牵牵姐……我去洗手间,刚刚可乐喝太多了。”
涂牵牵:“…………”
“肾不太好哈?”涂牵牵挤出一个略微尴尬的笑,想给自己打个圆场。
闻野抿了抿嘴,表情也变得尴尬起来:“应该……挺好的。”
第二十八章揉揉头吧
涂牵牵觉得闻野这种一本正经回应你玩笑话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超了,让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盒中午剥好的红柚放在木几上,打开电视机找了一部近期大火的宫斗剧开始播放。闻野从洗手间回来后就安安静静地依偎在沙发里,胳膊撑在扶手上支着额角,手指时不时就往太阳穴摁压一下,眼睛虽然一直看着屏幕,但很明显兴致不高。
“头是不是不舒服?”涂牵牵拎起一个靠枕放到自己腿边,掌心在上面拍了拍,“过来躺这儿,我给你揉揉。”
闻野下意识要拒绝。他张了张嘴,临时又改口:“好。”
他私心里并不想放过每一次可以跟涂牵牵靠近的机会。
闻野侧躺下来,两条腿微屈着塞在沙发里,头压上涂牵牵腿边那个靠枕。涂牵牵踢掉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两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摸索了几下后找到准确位置,指腹贴在他的太阳穴上下了些力度开始打圈。
涂牵牵应该是很少做这件事,她的按摩手法可以说是毫无技巧可言,指甲盖偶尔还会浅浅刮过皮肤,激起一小层细细碎碎的疼意。但闻野心里的满足却涨得快要溢出来,眼皮很快就支撑不住药效发酵,丢盔弃甲地放弃挣扎。
前面的几分钟里,涂牵牵的眼睛还能兼顾到电视屏幕,越到后面,手指头就越酸,连带着手腕也渐渐开始使不上劲儿,注意力不知不觉全部放在了闻野身上。
她这才发现闻野已经睡着了,而且好像睡得很实。大概是鼻子不通气的缘故,他的唇瓣微微张开了一点,胸腔起伏平稳,眼眸阖得很紧,被睫毛覆盖住的下眼睑能看出一点青色。不知道是不是药效上来了,脸颊透出很淡的潮红。
涂牵牵看得直想笑,试探着把自己的手从他头上拿开,确认自己没有惊扰到他,才跳下沙发,从工作室抱来一条薄毯,很小心地搭到他身上。
这种切身去照顾一个病号的感受对于涂牵牵来说实在太过新奇。她关掉电视声音,动作轻轻地又窝回去,休息了一会儿后重新把指腹挨上他的太阳穴,这次改为单手的一根食指,力度很温和地一下下揉着。
——
闻野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有种分不清当下是何年何月的茫然。他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记忆,他躺在涂牵牵腿边不小心睡着了。
但是现在涂牵牵好像也睡着了,还是一只手垂在他头发上,身体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朝后仰靠着沙发背,脸朝天花板睡着的。
闻野看了眼墙上的表盘,才恍然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时间已经到了十点一刻。窗外夜色浓浓,雨也停了,月亮还没露头。头顶灯光不太亮,开着静音的电视机不知疲倦地一帧又一帧切换着画面。身边的一切都平淡无奇,像是日常生活里某个毫不起眼的缩影,但对于闻野而言却是绝无仅有。
他私心地希望时间的发条可以放松一点,再放松一点,甚至凝固在这一刻他也毫无怨言。但是涂牵牵这种睡觉姿势很明显不宜持续太久,他犹豫了一下,放轻动作从沙发上起身,小臂横过她的腿弯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
时间很晚了,他想让她回房间去睡,一天的工作下来,涂牵牵其实比旁人眼中的她要累得多的多。
这条路显得漫长极了,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秒针上。
终于穿过走廊来到涂牵牵卧室门外的时候,闻野停下脚步,用脚尖把门踢开,正要抱她进去,怀里的人忽然被吵醒了似的,困顿地掀开眼皮瞄了他一眼。
闻野的心跳立时停了,浑身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全部逆涌到了头顶,把脑袋里的东西冲刷得一片空白。
“我重不重啊?”涂牵牵打了个哈欠,眼神有点涣散。
“不重。”闻野本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