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得很快,抢了一匹别人的马,朝南去,那封信里说如果他对自己的答案感到后悔就朝南去,那里有一片海,海上有一座仙岛,心诚则见。答案就在那里。方景辰不想放弃,他放弃了太多的东西,唯独这个答案他不想放弃。可是身后的人就快追来了。他想到了死。方景辰想到做到,他从飞驰的马上滚了下来,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狠狠摔在地上,而是被一股熟悉的柔和的力托了起来。那股力带着他飘在半空,不知道往哪去。他看到自己骑的那匹马被他们拦了下来,那些人看到了他坠马,却找遍了附近都没有看到他。方景辰知道,这一次和上次一样,他再次在他们眼前凭空消失了。有人在暗中帮他,要让他往南去。方景辰不敢想那人是谁,他怕最后落得一场空。他不知道飘了多久,他睡着了,他看到了一片血色的花海开在一处海岸,他从花海中走过,来到了海边,看到了信中所说的那座岛屿。一艘船停在他右手边,上面站着一个人,白衣如雪,金色的昙花开在袖子上,一样的打扮,却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城晴是你什么人?”方景辰问他。那个人却笑着道:“你管他是我什么人。”方景辰看着他,片刻扭头开始往回走。“喂。”那个人笑他:“方少爷脾气真大,不知道你对我们家那谁……有没有发过脾气。”方景辰停了脚步,握拳的手也松了下来,他回过头平静的看着那人,说道:“我想见他。”……“这人是谁?”城忆开口问杏红道。杏红脸色不太好,但冥王说了,只要城忆问,她就得回答,但说多少就看她自己的想法了。她道:“这位就是城家历史上唯一的外姓家主。”月白看了她一眼,杏红适可而止,不再说了。她和月白都不太想讲起这位,因为他的身世比城忆还惨,说了怕城忆想起,再且他的名声非常不好,比城冉更甚,从二楼他的藏书就能看出来,他擅长各种邪门歪道的术法,不是好人。杏红说的时候方景辰已经醒了。“城姑娘。”他朝城忆淡淡笑了一下,非常好看,就像他在梦魇里对冥王笑的那样,发自内心的喜欢。他问城忆道:“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城忆道:“你现在坐在我面前,这便是答案。”方景辰愣了一下,无奈笑道:“你和怎么那个人说的一样啊。”他说了那位外姓家主的名字,对他们道:“我问他这个问题,他回我说‘你现在站在我面前,这便是答案。’”“是什么答案?我怎么听不懂?”杏红歪着脑袋,思考的很认真。方景辰看向她,无声的说了一个字。在冥差来之前他们又聊了一些,月白不想听,他站在窗边打开了一条缝,接着他看到了一个坑,很深。方景辰讲的故事远比他的梦魇精彩,杏红很喜欢他,她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有两种独立且相反的性格。像是掐准了时间,方景辰讲到最关键的时候,冥差打开了黄泉的大门。方景辰很喜欢城忆,他觉得城忆和他很像,却又觉得他们很不一样。城忆问他现在还想不想见城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想或许不想,因为这个问题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知道,不管自己想或不想,他们都能在某处再见。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坑,是作者君挖的‘x’☆、夜袭者方景辰离开后仙人阁的门被人敲响,是上次送酒的那个人,这次他仍是带了两坛仙人醉,月白和锦叶把酒抱进来,那人就走了,没有说一个字。城忆已经回阁楼休息,杏红和锦叶在讨论早上是喝甜粥还是咸粥,月白在二楼看书,他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这里看书,里面有很多剑谱残卷,虽不能练,但看看也没坏处。有些人想或不想,都是能再见最后一面的。他想见那个人,可是见了会怎样?还是太仓促了,他们必须在一个不仓促的时间内再见。月白不希望他们仓促的见那最后一面,他或许也是自私的。天蒙蒙亮的时候锦叶偷偷来找他,说想尝尝那酒,她光闻着味儿就要醉倒了。“仙人醉,多美妙的味、不不不,是多美妙的名字啊!”锦叶在一旁陶醉。月白不知道原来她还是个酒鬼,有些好笑,侯之泽说不定会因此对她刮目相看。他对锦叶道:“既然已经尝过了就直接喝,留一坛给侯之泽,他也爱喝。”除了城忆,他们都直呼侯之泽的名字,杏红给他取的外号不算。锦叶一听眼睛就亮了,她是尝了一小口,哦不一小碗,那味道,绝了,她会喝酒,但不贪,只在打仗的时候壮胆用,毕竟刀剑划在身上剌个口子还是很疼的。她蹑手蹑脚下了楼,哪怕被允许,她也觉得这件事不太好,必须小心翼翼的。这让她想起了做刺客的时候,她的雇主在每次任务结束后都会小酌一杯。要是他也能喝到这么美味的酒也就好了。锦叶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喝了一小口,剩下的都倒在了窗户外面,正好倒进那个坑里。外面又下起了雪,没有风,看起来非常美,她一边喝酒一边赏雪,天渐渐凉了,她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晕晕的,醉倒的那一瞬她似乎看到了她的雇主顶着湿了的头发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应该是梦。锦叶想着,向后倒了下去,等她睡了一觉酒醒的差不多的时候就看到她旁边躺着一个人,抱着酒坛流着口水,不是侯之泽还有谁?她猛地起身离他远远的,看了看身上没有沾到他的口水才松了口气。杏红从厨房出来,见她醒了就打了个招呼,锦叶指着侯之泽问她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这家伙是指侯之泽,杏红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回道:“中午来的,说是闻到味儿了,推了手里的活偷跑来的,酒醒了还得回去。”锦叶道:“那他为什么不带回去喝?”杏红对她摆了摆手,锦叶凑过去,杏红对她小声说了,锦叶一下子笑出声来,“真的假的,太搞笑了,他也太傻了……不过也挺可怜的……”杏红和她说的是上次侯之泽醉酒生病的事情,有些事一时好笑,但笑过之后就会觉得难过。前厅里城忆和月白正在抄书,画案上摞了高高的几摞,足有上百本之多。事情还要从凌晨说起,月白发现二楼离冥王那些书架最近的几个书架上,有一小部分的书因年代久远散架了。以前的书装订都非常简单,剑谱心法这种东西缺字或是错页很有可能会让修炼者走火入魔,虽然这些东西放在那里百年都没有人动,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哪个心大的阁主把东西便宜卖了,他也没办法。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城忆,两人上午便整理了那些需要抄写的书,从中午开始一直抄到现在。整整三个时辰没歇,也才抄了几本簿册。侯之泽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抄了,一边喝酒一边嫌弃,说这样抄得累死,让他们停手,他会给找帮手,保证又快又好还不要钱。可他喝了酒就六亲不认舌头打结,没多久又醉死过去,帮手也就没影了。只盼他酒醒之后能想起来吧。晚饭的时候月白和城忆才休息了一会,锦叶不用吃饭,便趁这段时间抄了本剑谱,顺便学了几招。刚来那会儿她曾想找月白切磋切磋,却被拒绝了,她想一会要不要再问一次,用这几招和他练练。晚饭后,锦叶去问了,不出意料的又被拒绝了,理由简直要把她气吐血——没空。回答之后月白继续抄书,很认真,看得出他很珍惜这些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