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港回到铜关镇,抛开过关的时间不谈的话,其实是很近的。≥
这年头特别是去年七月广深高通车以后,从皇岗口岸出来,立即就能上高,半小时不到就能回到铜关镇了。
近半年没见,父子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司机开着来时的海狮面包,苏况带着儿子开上了袁光华的积架。
“爸,这右肽啊,你行不行的?”苏景祯小心翼翼的从公路的一侧上了车,上车就开始调侃自己父亲。
“怎么不行?我开光华这车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每次回来都是开这车的好不好。”苏况乜视着自家儿子,淡定的说着。
“后面那台海狮是借谁的?新车啊。”苏景祯也就这么一说,其实左方向盘和右方向盘的车区别不大,适应了其实是一样的。
“我们家的啊,全新的进口海狮,你表舅帮忙找来的,连上牌关税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差不多三十万呢,这个价钱可是节省了很多了,别人或许要四十万才能买到。”苏况有些小得意,别看这是面包车,但在这年头,还真的没什么本地人的工厂可以用得起。
苏景祯撇了撇嘴没说话,这破面包哪里值得炫耀了?要是苏景祯自己能拿主意的话,肯定是买6地巡洋舰啊。
不过话说回来,家里买面包肯定是考虑到有时候要装货,一些零散的材料或者是机器零件什么的,每次都找人租车运输不划算,自己家里有这样一台面包就不一样了,至少不用去找车,节省了时间。
“钱不都转到我账户上了么?怎么还有钱买这么贵的车啊?”苏景祯往深处一想,忽然现不对,家里的流动资金全在自己手上了啊。
“你说的是老皇历了,新厂建成之后,你表舅不是帮忙拉来了堡狮龙的订单么,家里拿着订单还有厂房的资产评估去了趟银行,又贷了钱出来,喏,这车就花了小一半的钱了。”苏况一边开车,一边向儿子说着家里的近况。
“家里厂这么快就建好了?这才几个月?”苏景祯一直以为之前说的建好,只不过是把厂房的土建工程弄好了,现在听父亲的话,好像连着机械都完全准备好了,甚至都开始正式运营了?
“这就要多谢你那个青梅竹马了,她家里非常的热情来帮忙,包括一些缝纫机也是他们帮忙找到的。”苏况说着瞄了一眼儿子,自家儿子到底跟那个身材高挑的陈桦是什么关系呢?她家里这么出力的帮忙?
陈桦么,这傻丫头不知道放假了没有,上次的感冒都好了吧?
听着父亲说到陈桦,苏景祯的思绪就散开了。
而陈桦,这时候正在家里,学校已经放假一周了,快过年了,她也懒得出去旅游什么的,就窝在家里宅着,要么就是到家里的工厂去帮忙,做做会计的活,或者是学习着进货的渠道该怎么跑。
“妈,为什么这种布料要买这么多?按照订单的数量估算,有一半的材料就足够了呀。”陈桦在仓库里面对着进货单,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进货的数量会不对。
王洁丽听了女儿的提问,忽然像只警觉的母兽那样,迅的在货舱里面观察了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外人,看见没有人之后,她小声的对陈桦说道:“订单需要一半的不了没错,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只制作订单上规定的数量啊。”
陈桦一时不理解,眨巴着眼睛看着母亲。
王洁丽继续说道:“这批货是直接出口的,在国内完全找不到相同的款式,所以一般的情况下,工厂都会备足材料,按照出口商的要求制作订单上的货物,等完工之后,这些多余的货物,我们就会批给别人。”
“那不就是造假?”陈桦懂了,同批次的货物一半拿去出口,一般自己销售。
“怎么能说我们是造假呢,这只是不及格产品,是我们对品质要求高,你过来这边。”王洁丽这是在教导女儿一些行内的规则,这些东西迟早要跟她说明白,趁着现在女儿问起,那么就先说一部分。
“这两条裤子,你自己看是不是一模一样。”王洁丽在两捆没包扎好的货物中各拿出一条裤子,递给了陈桦。
“嗯,不一样吧,这条做工好像有点次,缝边有点不够直,而且这个商标的位置好像也有点偏差。”对着灯光,陈桦审视了一遍,现裤子有的材料是一样的,但做出来之后是有点小出入。
“这条是优质品,这条是不及格的,被质检打回头的。”王洁丽示意了一下,也不用专门指出了,陈桦肯定知道那一条是被打回头的。
“你可以把这些理解成是货尾,也可以理解成残次,一般来说,出口商或者是品牌终端是不会检查这部分的残次品的,在我们完成了订单之后,这些就可以拿出去当是货尾,而且这种做法也是服装制造业的一种潜规则,大家都这么做,都是默认的。”王洁丽把裤子接过来,重新叠好装进胶袋里面,一边对女儿解释着。
“那按什么价格卖出去?”陈桦虽然明白了一些,但具体是怎么操作还是有点蒙。
“肯定不能按原价啊,不然谁要啊,要是按原价,别人还不如直接向品牌终端拿货呢,毕竟那边及格证、保修卡什么的都是齐全的,连产品编号都是独一无二的。”王洁丽对于陈桦问出的这些简单的问题也没有不耐烦,而是仔细的解释清楚。
“然后外面的人拿到之后,就自己制造一些及格证?然后按正品卖?”
“他们怎么造及格证之类的我们不管,我们只卖尾货,这个你必须要谨记,不能在没出厂的时候就带上全套的保修或者及格证明,连包装袋都不能给。
至于出了厂门,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咱们还能控制别人造假?你说是吧,而且价格也是有优惠的,相对而言会比订单的价格稍微高点,但也不会太离谱,差不多是多了三成的利润吧。”王洁丽连一些比较敏感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例如价格与利润值。
陈桦猛眨着眼睛,有点不相信这个社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