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这更坏的坏消息是:电力公司已经说了,这么大雨,就算修也不可能现在来修,至少要等到天亮雨停了才行。这让住户们沮丧极了,虽然埋怨,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各自想法子解决掉晚上的实际困难,比如找出焟烛让小孩做作业什么的。看着对面窗上透出的一点闪烁烛光,蒋闻涛心中一动,终于忍不住问:&ldo;家里有焟烛吗?&rdo;&ldo;没……&rdo;他连伞都还没来得及买,又怎么可能预备下焟烛那种不常用的东西?本来还想着晚上要整理一下资料好写报告的,看样子,是不行的了。蒋闻涛觉得简直是天助我也,声音里却一派体贴和平静:&ldo;要不要去我那边睡,你的房间,我还留着。&rdo;双喜打了个哆嗦,忙道:&ldo;不,不用……&rdo;&ldo;那我留下来陪你。&rdo;这提议比刚才那个还要匪疑所思。&ldo;不‐‐&rdo;&ldo;你不怕黑了?&rdo;双喜立刻象被梗了一下,顿时没了声音。蒋闻涛是知道他这个弱点的:胆子小,怕黑。小时候父母上夜班,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灯绳在门口,于是睡觉时双喜总是把灯绳接长到床边,整个人钻进被窝蒙得严严实实了才敢拉灯。高中时有一段时间厕所里的灯坏了,夜间他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每每拖蒋闻涛一起。蒋闻涛诱惑地:&ldo;让我陪你……&rdo;双喜动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软弱地抗拒:&ldo;不,真的……不用……&rdo;他诚然怕黑,可同黑暗比起来,他更怕与蒋闻涛相处。不,也许他并不是怕蒋闻涛,他怕的是他自己。白天,人们总是理智的、道貌岸然的,礼仪、传统、道德规范;而这暗黑的夜,象有魔力,所有白天不能显露的压抑着的东西,会肆无忌惮地冒出头来,他怕自己禁不起那种诱惑,一失足,而成千古恨。蒋闻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大着胆子,握住了双喜的手。双喜挣了一下没挣脱,紧张起来。虽然也知道邻居们未必能注意到他们这里,可到底心虚,他几乎有点哀求了:&ldo;蒋闻涛……&rdo;&ldo;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rdo;蒋闻涛声音轻轻的,在哗哗的雨声中透出一点感伤。&ldo;双喜,难道我是魔鬼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怕我,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rdo;哗啦啦,外头的雨下得越发的大了。在这样一个大雨的夜晚,又停着电,人们除了早点上床睡觉,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黑漆漆的屋里,坐在床沿的人默不作声地抬腿上了床,右手轻轻一抬,放下蚊帐。他勉力压抑着内心的兴奋和激动,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强装出来的平静。&ldo;睡吧……&rdo;里面那人似乎微微打了个哆嗦:&ldo;嗯……&rdo;有了年头的床板因两人躺下的动作吃力地响了几下,片刻后屋子里终于只剩下雨滴漏入盆子里的声音。双喜僵硬、紧张,并且拘束。老式的单人床上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份外狭窄,他紧贴着墙,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到外面那一个温热的身体。相比起来蒋闻涛表现得要比他镇定得多,安份地躺着,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这平稳的呼吸让双喜有了片刻轻微恍惚。他到现在也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真的默许了他留下,甚至默许了他与自己同睡一张床?人家说都是月亮惹的祸,到了他这儿,就只好怪都是停电惹的祸。在那样的黑暗里,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伤感的恳求给他一个机会,于是自己就糊里糊涂地……心软了?咳!这会儿双喜才开始懊恼。大是大非的原则面前,怎么可以心软呢。万一今晚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那真的是谁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谁让自己那么蠢,在同一个人手里栽两次?双喜惴惴地后着悔,但现在又不可能把蒋闻涛摇起来说&lso;你还是回去吧&rso;,只能小心翼翼地不时注意着他的动静,希望这人真能如他保证的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才好。而就蒋闻涛目前的表现看来,还是比较能让人放心的。也许是知道能争取到留下已属不易,男人老老实实地躺着,手也很规矩,并没有搞什么小动作,双喜暗中看了好几次,见他仿佛手指头都没动过一下,一颗心这才慢慢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