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在屋檐外织成密密的雨幕,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燠热的气温稍褪,但并不显得清凉。天气预报说未来两三天内都会有中到大雨,蒋闻涛希望这雨就这么一直下下去。但双喜的愿望却跟他截然相反。他希望这雨赶快停了,或者小一点,那他就有理由让蒋闻涛走人。他现在有点懊恼自己,怎么还没识破蒋闻涛的真面目呢,那家伙有一丁点机会都不会放过,跟这样的人单独相处实在太危险,刚才要不是自己在关键时刻清醒了一下,搞不好又被他盅惑啦。那罪魁祸首讪讪地过来搭话:&ldo;晚上吃什么……?&rdo;双喜正没好气,也不理他,铲了两盘饭自顾自进屋。蒋闻涛摸摸鼻子,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谁让刚才气氛太好他那狼尾巴一时没藏住呢。不过,不败不死不气馁!他不相信双喜会不给他饭吃,死皮赖脸地跟进去。因一个人住,饮食方面也就只求方便。昨晚有剩饭,双喜今晚便将就做了四季豆烩饭。菜是泡菜,这么简单的饭菜连桌子也不用支,就放地板上,再倒杯白开水就是一餐。蒋闻涛看着,有点儿发呆,也有点儿感叹。&ldo;双喜……&rdo;双喜拒绝接受他那种无言的心疼目光,闷声道:&ldo;吃饭。&rdo;&ldo;哦。&rdo;两人一手端盘,一手拿勺,开始吃饭。蒋闻涛一边吃一边开动脑筋,他想这样下去不行,这里的环境太差了,住久了人是要得风湿的,再说这木地板,踩上去都提心吊胆的,万一哪天破了个洞掉到楼下去了怎么办?得尽快让双喜搬走!他这边转着念头,双喜诧异于他的安静,更担心这种安静正蕴酿着下一个不可知的危机,忍不住装成不经意的样子偷瞟他一眼。这一瞟,可不得了了。蒋闻涛全身不是湿了吗,双喜给他找的都是自己的旧衣服,两个人尺寸相差两个码,虽然已经尽量挑了宽松的衣物,但穿在蒋闻涛身上,还是紧绷绷的有点显小。反正是夏天也不怕感冒,蒋闻涛索性也就打了赤膊,下身就穿了一条松紧裤腰带的短裤,岂止露出胸肌,连腹肌都看得到了。双喜瞟了一眼立马低下头去。蒋闻涛那身材是日日裹在衬衣西装里的,深藏不露,从外看一点也没觉得他有多壮实,但现在一脱了衣服,双喜脑子里那些混沌的记忆忽然一下子都鲜明起来。这个身体曾经那么炽热地抱过他,高热的体温,有力的臂膀,那象装了马达的腰,摆动,摆动……双喜自己都被吓着了,他怎么敢想这些?!可惊慌地转眼,却又触及蒋闻涛那两条毛腿‐‐这人的思想啊,真是无法控制‐‐听说腿毛长的人性欲也很强,很强,很强……发了会儿呆,双喜几乎快要被自己吓得哭了。他肯定是被蒋闻涛同化了,不然对着个男人的身体怎么也能想到那档子事上去?&ldo;双喜……&rdo;蒋闻涛不知道想对他说什么,微微倾身过来,双喜骨碌爬起,站得老远。这过激的反应让蒋闻涛愕然,双喜也颇不自在,过了一会儿,忽然生硬地说:&ldo;雨小了。&rdo;&ldo;……&rdo;蒋闻涛看了看窗外那场势头一点未减的豪雨,有点无言地委屈。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他的双喜变坏了……&ldo;我饭还没吃完……&rdo;&ldo;那吃完了走。&rdo;&ldo;衣裳也还没干……&rdo;&ldo;我帮你熨干。&rdo;蒋闻涛纳闷,双喜怎么了,怎么这么突然就这么不近人情地要赶他走?他没做什么过火的事呀。双喜说到做到,几口刨完饭就去给他熨衣服。西装肯定是救不了了,只能试试衬衣。他这儿也没有电熨斗,可是小小难题难不倒双喜,拿了只杯子注满开水就是一个简易熨斗。这情形看在蒋闻涛眼里,更觉值得研究。双喜到底是哪根神经一下子搭错了呢?感觉到蒋闻涛那种研判的目光,双喜的头渐渐低了下去。他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脑子里想什么蒋闻涛又不会知道,干嘛自己就这么紧张这么害怕?他懊恼不已,熨衣服的动作也就越来越慢,越来越细致,越来越犹豫。蒋闻涛注视着他,昏黄的灯光下,雨滴叮叮咚咚地落入碗盆里,熨衣服的身影模糊不清……蒋闻涛忽然笑了,温柔地说:&ldo;双喜,我一直认为贫贱夫妻百事哀,经济是爱情的基础。可是,你信不信,我这会儿忽然觉得,贫民窟的爱情,似乎也是很不错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