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种时候,宁知蝉总是想,他可能很快就会被撕碎或撑破,然后他会死掉。但每次都没有。
那天得到宣泄过后,瞿锦辞变得冷静了许多,宁知蝉从床上被他捞起来,翻过身。
瞿锦辞象征性地、很轻地吻了他的脸颊,然后不知为什么,突然罕见地愣了一下。
他的眼睛似乎流露出一种类似于小孩子做错事情之后,抱歉或者无助的神色,不过只有一瞬间,可能是因为瞿锦辞突然想到了其它值得令他感到抱歉的事,也有可能是因为宁知蝉当时哭得眼前一片模糊,所以看错了。
宁知蝉鲜少过多地回忆这些事情,他只记得瞿锦辞那天咬过他之后,满不在乎地舔了舔嘴唇,对他说了像很小的小孩企图独占一件玩具似的、很霸道又怪异的话。
瞿锦辞先问了宁知蝉“痛不痛”,看到宁知蝉虚弱地点了点头后,瞿锦辞又对他说:“了了,给你长点记性,觉得痛的时候只许想我,不许想别人。”
宁知蝉不愿承认,但瞿锦辞的确成功了。
不知道瞿锦辞会不会因此露出那种很轻狂很快意的笑容。
宁知蝉觉得不会,因为世界上对瞿锦辞朝思暮想的男男女女会有那么多,被宁知蝉突然想了一下并不值得得意,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屋外传来声响,门被打开了,继而是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宁知蝉眨了眨眼,迅速回过神,知道是宁绍琴回来了,于是放下复习资料,从房间走了出去。
宁绍琴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丝绸连衣裙,戴了一顶小洋帽,很薄的轻纱遮住她的半张脸,让她难以掩藏的笑意变得含蓄和温柔。
她平时很注意保养,看起来比许多同龄人都要年轻一些,身材尚佳,与宁知蝉记忆中宁绍琴还很年轻的时候相比,只是姿态和气质变化较大。
从前的宁绍琴总是很轻地夹着肩膀和手臂,好像有点露怯,或者畏缩,而现在她的姿态十分优雅舒展,神态自若,似乎充满了底气。
当她挽着宋易勋的手臂,从门外走进屋子里时,单从外表,看起来已经是一个合格得体的富家太太了。
“了了。”宁绍琴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一旁,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宁知蝉过去。
宋易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宁绍琴小鸟依人地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宁知蝉走过去,礼貌性地向宋易勋打了招呼,去厨房给他们倒水。。桃妖。
宁绍琴对宋易勋自顾自说话,看起来好像心情很好似的,宋易勋则较为沉默。
他只是点头,而后看向从厨房端着水杯走出来的宁知蝉,说:“知蝉别忙了,来,坐下。”
宁知蝉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因为沙发比较窄,空间并不宽敞,宁知蝉不想、也不适合与宋易勋坐得太近,于是有些为难地犹豫了一下。
“了了。”宁绍琴突然叫了他一声。
他们身上带着室外的热意,宁绍琴体贴地用手帕擦了擦宋易勋额头上的薄汗,转头对宁知蝉说:“给自己搬张凳子去,顺便把冷风扇拿出来给你宋叔叔吹一会儿,家里实在太热了。”
宁知蝉点点头,从卧室里搬出冷风扇。
原本风口对着宁绍琴和宋易勋两个人之间,宁绍琴又让宁知蝉把角度转一转,于是宁知蝉把风口朝向宋易勋,将冷风扇放到地上启动。
随后他感到神经略微松弛了一些,又从卧室里搬出一张凳子,放到茶几边坐下。
宋易勋偏过头看了宁知蝉一眼,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但没有对他说什么,很快转回去,看向宁绍琴。
“绍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这里环境实在不好。”宋易勋看着宁绍琴,很轻地在她的手上握了握,说,“现在有更好的条件,我觉得继续放任你在这边吃苦,是对你、对我们的关系不负责任。”
“而且,知蝉从小到大也受了不少苦,你知道我对你们母子是没有任何芥蒂的,就把他一起接到我那里,我可以给你们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生活。”宋易勋又说。
宁知蝉在一旁听着,即便有些迟钝,也不是完全听不懂。
他的脑子里突然想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有点紧张地看向宁绍琴。
但宁绍琴没看他,只是低了低头,把手帕放好,似乎怀有心事地沉默着。
“你听我的话。”宋易勋好声好气,好像对宁绍琴十分宠溺,“现在不能给你的东西,我以后都会补上。我们不急于一时,好吗?”
宁绍琴继续沉默少时,终于抬头,迎上宋易勋深情而恳切的眼睛,羞怯地点了点头。
宋易勋笑了笑,转头看向宁知蝉,同样温和地征询他的意见:“知蝉,你觉得可以吗,想不想和你妈妈搬到叔叔那里一起住?”
宁知蝉张了张嘴,但没有立刻发出声音,宁绍琴便代替宁知蝉回答道:“了了是很孝顺的,更不想我受委屈,他不会有意见的。”
在宁知蝉毫无参与的旁观中,三个人之间的某项共识似乎很快达成了。
宋易勋简单交代了宁绍琴一些日常的事情,没有继续久留,很快准备离开。
宁知蝉自觉地起身送他,宋易勋的脚步却突然顿了顿,停在了宁知蝉身边。
宁知蝉穿的白色短袖被洗得有些松垮,领口稍大,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和小片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