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突然从樟树上传来:“身材不错。”
陈丑奴解裤带的动作一震,猛然抬头,向密密匝匝的树叶后望去。
女人屈膝坐在树上,透过树叶缝隙,迎上他三分震惊、三分恼怒、又三分茫然的眼神。
风清月白,他刀疤纵横的脸一览无余。
女人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陈丑奴猛然惊醒,偏开头躲避树上的视线,可是已然不及。他深吸一口气,先攥紧松了一半的裤带,仓促地系好,而后压下心内的懊恼、无措、忐忑,缓缓抬起头来。
女人的视线没变。
陈丑奴喉结滚了滚,直视那双锐亮的眼睛:“你……不怕我?”
女人耷拉眼皮:“为什么要怕你?”
陈丑奴沉默半晌,道:“世人都怕我。”
女人将膝盖上的一片叶子掸开,撩起眼皮,眼神冷漠,也坚定:“那是世人眼盲,我不盲。”
陈丑奴黢黑的瞳仁微微变大。
女人脸上却仍是那副漠然的神情,她敛回视线,向湖心望去,问:“你是在这儿救下我的?”
陈丑奴走了会儿神,方点头:“嗯。”
“这湖有多深?”
“十余丈。”
“山呢?多高?”
陈丑奴跟着望了大湖北面的山崖一眼,答:“不到三十丈。”
女人沉默。
陈丑奴想起女人身上的伤,讪讪开口:“你……被人追杀?”
“不是。”
“那……”
“脚滑。”
陈丑奴:“……”
两人一时无话,山坳里也静得连风都没有,气氛明显尴尬下来,陈丑奴转开头去,默默搜肠刮肚,却还没等找到话题,女人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大概是一时眼拙,又或者是被腿伤拖累,这一跳,不偏不倚地跳到碎石块上,把脚崴了。
陈丑奴两步并一步,电光火石间将人拎了起来。
轻松如拎一个鸡崽。
女人:“……”
腿伤确实是个负累,虽给他千钧一发间提住,却也还是裂开了些,女人咬牙忍痛,抓住男人又湿又硬的小臂站直,一抬头,整个人又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