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倾到江行所在的重症监护室前,见走廊的椅子上司南和谭琅已经头靠着墙壁睡着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少年。
傍晚是司南和谭琅来守着江行的,这另外一个少年应该是后面来的。
司倾轻脚走过去,对着司南小声叫道:“司南,司南。”
少年悠悠转醒,惺忪的眼前出现司倾的身影,清醒了过来,头离开墙壁,叫道:“姐姐。”
他一声叫,谭琅和张熙义也醒了过来,司倾对着他们笑了笑,“辛苦你们了。”
谭琅还是那句话,“司倾姐,我们也是江行的朋友。”
张熙义附和道:“对对对,都是朋友。”
他说完多看了几眼司倾,司南的那一声叫他明白了过来,这是司家的那个养女,他还是第一次见,没想到这么清丽脱俗。
“你们回去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好。”顿了顿,她又道:“我已经休息好了。”
司南点了点头站起来,谭琅和张熙义也站了起来,司南对着司倾有些欲言又止,司倾仿佛明白他的意图,温柔道:“先不着急,去休息好了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司南不再多言,三人道别后离开了。
这里又归于寂静,医院的走廊总是灯光明亮,仿佛是希望的光,司倾走过去站在玻璃窗前,盯着江行的床位看,白色的被子捂得严实,只看见微微隆起的被遮盖的身体,他的脸依旧被仪器挡着,看不见。
已经过去一天了,他还没有醒来。
司倾有些后怕起来,怎么还不醒过来?
这种恐慌和害怕的感觉又在每根神经上蹦跶,搅得她浑身颤栗,她在这种忧惧的感觉中度过了几个小时。
走廊的尽头是推拉的玻璃窗户,这会看过去,慢慢亮起来的天光开始驱逐暗夜,再过一个小时,天应该就亮了。
司倾在玻璃窗外来回地走,睡醒的年轻护士从对面的走廊过来,眼露讶异,她又守了一整夜。
她过来时对着司倾笑了笑,然后拐进病房中间的走廊,在旁边的房间换好防护衣服,戴上医用口罩,为患者的晨间护理及抽血做准备。
司倾见护士换上全套的防护服进去了,似乎在弯腰给江行擦拭身体,护士用消过毒的毛巾仔细的擦拭少年的手臂,少年的红疹已经消退下去了,皮肤很白,她擦到指骨分明的手时,微微一怔,少年的指尖动了动。
她抬头朝少年苍白的脸看去,他的眼皮开始颤动,连垂着的长睫也轻微抖动着,可他似乎深陷梦魇,眉头蹙得很紧。
这是要醒过来了?
护士大喜,连忙走上前,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喊道:“江行,江行……”
喊了好多遍,少年还是没有醒过来,似乎又要沉睡过去,护士抬起头,看着玻璃窗外定定望着这边的司倾,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手掌覆在玻璃上,脸色着急。
护士低下头去,缓缓道:“江行,快醒过来吧,你姐姐在等你。”
姐姐?
江行脑海里一片昏黑,有人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姐姐在等你。
是姐姐吗?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惊慌出现的脸,是姐姐,是昏倒前看见的姐姐。
护士见他眼皮颤动得厉害,头开始轻微摇晃,呼吸罩上雾气弥漫,显然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连手都开始颤抖,可眼睛就是不肯睁开。
护士有点慌,心上一紧,手要碰上旁边安装的呼叫铃时——
江行猛然睁开了眼睛。
护士顿时松了口气。
天花板映入眼帘,江行头脑依旧昏沉,他转动黑曜般的瞳仁扫了扫四周,模糊的瞳仁里那些器具渐渐清晰起来。
这是医院。
江行看了一眼护士,又转过了眼闭上,大口呼吸着,他感觉喉头有些哽塞。
护士:“……”
护士还没说话,就被少年忽视了,他能感觉到这少年身上透出来的冷漠。
她抬头又看向司倾,司倾早就看见护士低头又要按什么东西的样子,担心发生了什么事,不敢拍玻璃,只能紧紧盯着室内在原地干着急,这会见护士看过来,伸手指了指躺着的少年,口型像是在说:“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