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中年男人,留着小平头,长得样子还算是比较质朴的。从年龄一看便知道,父亲带着女儿来相亲了。
我礼貌性地对二人微笑了一下,坐在了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媒人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小伙子还害臊呢。”
这时候,中年男人的手机响了,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接听了一个电话,嘴里不停地说:“我带着闺女出来相亲了……哦……小伙子还不错……家庭条件倒是……呵呵……,我家闺女在石家庄市里上班,工作也很好,太差的她也不同意……这次我劝劝她,小伙子好的话估计我家闺女没多大意见……”
我听了这些话,觉得媒人安排的这场相亲真的是荒唐的要命,在电话中被提到我家庭条件的时候,人家虽然只笑了两声,足以令坐在我一旁的母亲脸上红了好一阵子。
中年男人不停地对手机讲话,我发现他手机上拴着一大串铁链子,链子的另一头拴在裤环儿上。这是防止手机丢失的方法。在斯文人眼中,这样做的男人很土鳖。在农村人眼中,这种做法也许叫时髦。
通话结束后,他将手机塞回了自己的裤兜里。对我笑了笑,指着他家的闺女说:“我家闺女在市里上班,今天请了假过来,你们单独谈谈。”
我愣在那里没有动弹,也没有回应,母亲在后面使劲推了我一下,说:“去吧,你们到里屋去谈谈。”
姑娘已经站了起来,径直地走向了里屋,似乎她成了这里的主人。我只好跟在她后面磨磨蹭蹭地进了屋,身后的门,一下子就被关死了。
母亲关门还是真够快的,以前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没见到她这么利索过,看来这门亲事能这么荒唐,肯定有她的一份“功劳”。
我心里很难受,在母亲眼中,难道我真的和这个丑姑娘合适?
24岁的年龄,在城市里属于还不成熟的毛小子,甚至还没有足够的成熟给女性吸引力,在农村人眼中,这种年龄都应该有个会打酱油的儿子了。
姑娘跟我坐在相距两米远的地方,我一直没有开口。她倒是憋不住了,问:“你父母除了种地之外,还做着别的事情吗?”
“没有。”
姑娘又认真地望了我一眼,说:“你作为男人,会介意女方的家庭条件比你们家好吗?”
听到这句话,我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姑娘似乎看出了我的表情,接着说:“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父母在我们村里开了一家小卖铺,经营了十多年,赚了不少钱。在我们村,我们家是唯一盖上二层小楼的家庭。”
我对她装出了一个微笑,说:“我将来是不准备生活在农村的,盖楼不盖楼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姑娘说:“好呀,我也不准备在农村生活,一直在农村待着多没意思啊,平时想看场电影都没地方看。爸爸前年花三万块钱帮我安排了工作,现在我属于厂里的在编职工。”
我睁大了眼睛,问:“你的工作还需要花三万块钱安排?”
姑娘一脸严肃地说:“我们是国企单位,而且还给我做了编制,不花钱你能进得去吗?”
我笑了笑,说:“我可不想进。”
姑娘眼睛一翻,说:“你是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吧?”
我再也没说话,对方问我什么,我就应付两句,过了近一个小时。中年男人、媒人、我的母亲都进来了。
媒人笑眯眯地说:“你们谈得怎么样?”
姑娘的脸红了,羞涩地望了爸爸一眼。中年男人顿时明白了女儿的心思,说:“你们既然谈得不错,就留下电话号码吧,以后多联系联系,年龄都不小了,也该结婚了……”
母亲也在一旁说:“晓光,快把你的手机号写给她。”
我忙说:“我过几天就要到西安工作了,到了西安就会换号码,让她先把电话号码写给我吧,我换了号码跟她联系。”
中年男人笑着说:“你去了西安,要多回来看看,别一走就忘了爹娘。”
媒人拍了好几下我的肩膀,说:“更别走后,一下子把媳妇也忘了,多打打电话!”
姑娘的脸变得绯红,这么一红,那块红色的胎记似乎不太明显了。母亲找来了纸笔递给了那位丑姑娘,她的手哆嗦着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完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两遍,递给了我的母亲。
相亲后,媒人临走的时候,还对我母亲小声说:“让他多给人家女方打打电话,男方要主动点,去西安后多回来看看,人家这个姑娘的条件是真不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